第二十九章 記憶
他們在談話,話題的內容也許是摩根。
【你覺得這算是一次成功麼,瑪卡多?】
面對帝皇的問題,掌印者的姿態卻有一些古怪,他並沒有立刻的回答,反而是吞吐了幾下,就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恕我直言,這很難斷定,吾主,因為我們並沒有相關的經驗與教訓,所以無法評判我們這一次做的是否夠好。”
【……你說得對,我的掌印者,但是事到如今,我們只能選擇如此的辦法,就像我們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就像我們未來所會經歷的每一次考驗。】
【我們是在摸著石頭過河,行走在湍急的寒流之中,搖搖晃晃,精疲力竭,只能靠抓緊腳下的每一塊岩石以維穩,無論下一塊是什麼,無論它是尖銳還是圓滑,是阻礙還是踏石,我們能做的只有抓緊它,哪怕它會讓我們的手掌鮮血淋漓,甚至是引來湍流中的食腐者,我們也必須,也只能這麼做。】
【因為除此之外,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就像現在……】
摩根能感受到,他們走到了她的面前,但透過厚重的艙鏡,她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金色光影,他的輪廓被光線與鏡片所扭曲了,遍佈著無序的尖刺,散發著無情的光輝。
就像是倒映在水中的一輪烈日。
但哪怕只是一團模糊的影子,也是如此的高大、可怖、威嚴、不可戰勝,那金色的光芒映入摩根的眼簾,卻投下了足以讓人絕望的摩天陰影。
帝皇開口,繼續說著。
【你說,我該拿她怎麼辦。】
“……”
瑪卡多保持著死寂,因為這個問題,他無權回答,也無需回
答,畢竟,這只是帝皇的一句感慨般的自言自語而已。
【這不是一道選擇題,不是麼?】
【我知道我會遭遇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畢竟我們的事業不是像征服與統治這樣的雜耍把戲,我們在與最瘋狂的風暴共舞,篡取唯一的光芒;我們在與最陰險的神靈賭鬥,鑽營不可能的勝利。】
【而在我們的手中,甚至連一些像樣的籌碼都沒有,我甚至不知道留給我的世界究竟還有多久,而在遙遠的虛空的另一頭又是否擁有著無法想象的對手。】
【我沒有時間去精打細算,沒有精力去錙銖必較,沒有企劃去安撫民心,我甚至沒有信心去宣稱任何一個階段的任何一場勝利的可能性。】
【我預想過我會遭遇的失敗,也許是一次戰場上的失利,又也許是迫不得已的妥協與攤牌,或者是一次叛亂,無法逃避與避免的背叛,利益的巨大與分配的不公會讓最狂熱最忠誠的戰士舉起反旗,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但我卻從未預想過,它會來的如此之迅速,如此之滑稽。】
【我塑造二十把刀劍,但在第二把就已經出現了無法清洗的鏽痕,它註定會被晦暗所侵蝕,無論如何的掙扎,無論如何的的反抗,它的未來早已註定。】
【她已經被命運所殺死了。】
【成為了一個難堪大用的失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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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卡多想說什麼。
但他最終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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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無法言語。
摩根無法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