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種痘
繁茂粗壯的古樹下,一架烏蓬青帷的馬車停在蔽陰處,拉車的黑色驃馬不耐煩地打了個響鼻,隨後低下頭咀嚼著肥沃鮮嫩多汁的青草。
燕文生和李清風,還有他徒弟蘇坐在凸起的巨大樹根上,他吃著乾澀的烙餅,望著一旁端著茶壺沏茶的小少年,眼角抽了抽。
蘇木將茶杯雙手遞到李清風,一股茶葉的醇香和泉水的甘甜,帶著繚繞地熱氣撲鼻而來。
李清風閉上眼,鼻尖在茶杯上輕嗅幾下,神色閒適又放鬆,送到嘴邊輕抿一口,享受般露出一抹笑。
好似現在不是正趕著救人的路上,而是在遊山玩水似的。
“谷主,前面就到秋水鎮了,我們吃完馬上就走吧。”
燕文生嚥下卡在喉嚨乾巴巴地烙餅,轉過頭對李清風說道。
“我說小子,既然就在前面你還急什麼,你岑姐姐有主意的很,誰吃虧都輪不到她,哪用上你在這瞎操心。”
面對他的催促,李清風直皺眉頭,好好的雅興一瞬間就被破滅了,這傻小子真是個愣頭青。
無言以對的燕文生悻悻閉上嘴,當下就跑到一旁,遠離這個毒舌的男人,憤憤不平地揪著青草撒氣。
蘇木偷偷看了一眼燕文生的背影,吞嚥了下唾沫,“師父,吃糕點。”
心裡正對燕文生充滿了同情,惹誰不好,偏偏惹說話最不客氣的師父。
李清風捏起一塊蕊黃松軟的糕點,在眼底端詳了幾許,偏過頭瞥了一眼燕文生,指尖一轉,一擲。
“嗷!”
一聲痛叫。
燕文生捂著頭,惱怒地回過來,“你丟我幹什麼!”
他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後,將茶杯遞給蘇木,蘇木立馬明白他師父的意思,手腳利索地把東西收拾好。
李清風站起身,拂了拂衣袖,又整理下衣襟,氣定神閒地道:“走吧傻小子,瞧你這心急的樣子,要再不出發,只怕要在背後咒罵死我了‥…”
燕文生高興得直接蹦了起來,笑容燦爛得堪比七月驕陽,“我去駕車!”
李清風看著前方的背影,嗤笑一聲。
……
岑矜雪走到東街道,還沒靠近珍珍居住的棚子,就見外面已經圍了不少人,似乎都在對如何治療天花而感到好奇,和為即將到來的勝利而歡欣雀躍。
“大家該散去的都散去吧,圍在這裡會影響到治療的。”
她蹙著眉,看著這些湊熱鬧的百姓,無奈地搖了搖頭,唇角卻不由自主地上揚。
顯然她心裡明白他們究竟為什麼激動。
這場突如其來的天花死了太多人了,那一堆又一堆的屍體裡,躺著的又是誰的親朋好友,誰的心頭摯愛……好在苦難終於要結束了。
布簾掀開,阿牧走出來,揮揮手,趕忙讓他們回去自己地方待著。
“天女,陳伯已經在裡面了。”
岑矜雪微微頷首,伸手剛想撩開簾子,一旁的阿牧連忙上前代勞。
她抬眸看了一眼,說了聲謝謝,邁出步伐走了進去。
屋內,珍珍被高娘子抱著坐在榻上,一旁是坐在凳子上的是陳伯,還有兩個男的,看樣子好像是在仁濟堂後院負責煎藥的百姓。
見岑矜雪進來,一眾人站起身,恭敬地喊了一聲天女。
她微微頷首以之回禮。
“除了陳伯和高娘子,其餘人先下去吧。”
阿牧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是,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