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淋雪成白頭(為金主“雫邊”加更)
很長的時間後,葉曉曼聽到姬文逸低低地咳了咳。
“謝……諸位祖宗。”葉曉曼感到姬文逸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平時有力的臂彎,變得脆弱。她拉下眼簾上的髮帶,見姬文逸蒼白著臉站在她面前,身上的紫衣破爛,卻沒有一絲血跡,她的身上,還有地面,也是乾乾淨淨的。原來他還記得她嫌他沾血髒,用法術做了清理後,才讓她看。姬文逸牽著她的手,背對著身後的遮天蔽日的祖宗,走出了仙殿。葉曉曼低聲問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姬文逸的唇瓣沒有一絲血色,似乎連漆黑的眼瞳也褪色了,他答她:“自由戀愛的代價。”等走到門外,又說:“結果是好的,他們同意我娶你了。”“……哦。”皇叔依舊站在殿外的屋簷下。漫天鵝毛大雪灑落。他這次沒有再說什麼,遞給姬文逸一把傘。姬文逸單手撐著傘,一手牽著葉曉曼,走進了雪地裡。一片白茫茫的雪域。除了雪峰就是雪原。北風呼呼,分不清東西南北。姬文逸卻好像知道方向似的,帶著她沿著平行於山脈的直線往前走。葉曉曼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裡跋涉。走了半個小時,都沒走出去。她忍不住問姬文逸:“還要多久才能出去?”姬文逸沒有答她。她又加大音量,問了幾次。姬文逸這才轉過臉,低頭看她。他似乎在很努力地保持睜眼。葉曉曼這才發現姬文逸還在痛,痛得無法思考,帶來反應上的遲鈍。他的紫袍上又出現了一灘灘紫黑色的漬,是特殊法器造成的傷口,修士無法在短時間內癒合,一直出血,暈染衣裳。葉曉曼望向他們身後,一條用血鋪成的路。幾乎是流光了一身的血。神族的純血大概很特殊,將雪面都融化了。他們一停下,姬文逸連傘也撐不住了。傘落地,姬文逸的身軀搖了搖晃,他雙手沉重地落下,握住葉曉曼的肩膀。雪域裡無法使用靈力,失去擋雪的傘,他們的頭髮上,落了一層白雪。姬文逸握著她雙肩,看著她頭頂的雪花。他看得認真,似乎想深深記住這一刻,刻到骨子裡,生死不忘。呼。他抬手,拂去她頭上的一些雪,恍惚地看著她,笑道:“今朝已經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他說完,頭墜到葉曉曼的肩膀上,身軀往下滑,倒到了雪地上。葉曉曼蹲在他身邊,掃去他面上的雪,吐槽:“人都快不行了,還能吟詠詩詞泡妞呢。”姬文逸緊閉雙眼,面色和雪色一樣白,似乎昏迷了過去。葉曉曼把手指放在他鼻子下試一試,還有微弱的氣。她起身,還沒抬腳,裙襬被攥住。“朕還沒死,你急著找睿王改嫁?”葉曉曼:“撒手,我去撿傘。”姬文逸目前的力氣奈何不了她了,她輕易從姬文逸手裡將裙襬取出來,幾步走開。 傘被吹得有點遠了,這又是一把能在雪地裡給人保溫的法寶,葉曉曼捨不得丟,跑了十幾米遠,追回來了。她往回走,看到姬文逸拖著一條血痕,竟然一步步地順著她的腳印爬來追她。厲鬼般的執念。葉曉曼驚了:“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姬文逸趴在地上,抬頭看她,渾身是血和雪,狼狽不堪,失去了貴族的整潔優雅。他卻快意地笑了,全身的劇痛消失。他抓著她的裙襬,擦去嘴角的血,“你回來找我了?”葉曉曼反問:“你以為我拋棄你了?”姬文逸重複:“你回頭來找我了。”“阿對對,”葉曉曼將他扶起來,“這片雪域認血脈的,沒有你在,我走不出去。”姬文逸笑個不停,邊笑邊咳血。葉曉曼也不知道他怎麼就又漺到了。這次換她撐傘,她跺跺腳,溫暖下有些麻痺的雙腿,“接下來怎麼走?”姬文逸憐惜地看看她踩在雪地上的繡花鞋,下一刻,葉曉曼差點抓不住手裡的傘,姬文逸將她抱了起來。以痛得恍惚卻意志頑強的精神面貌,抱著她行走。她努力舉高傘,意外地看他,“你迴光返照了?”“沒有娶到你之前,我不會死的。”走著走著,葉曉曼聽到他胸腔傳出說話時的震動,“臨死前,對我說句真話吧,你是否曾經對我有過一絲絲的動心?”葉曉曼誠懇地道:“沒有過的。”她補充說:“答案不美,但我不能欺騙臨終之人。”姬文逸被她氣得已經不會生氣了。他說:“回去後,我們先訂婚。”葉曉曼瞪眼:“我連跟你交往都不願意,你不是說不會再強迫我了嗎,怎麼又扯到訂婚上了?”姬文逸:“功法是交往禮,洗髓草是新婚禮,你收了禮,想賴賬?”“我們先訂婚,再慢慢培養感情,不衝突。”葉曉曼怎麼跑都跑不了,很鬱悶。她勸:“你別在我身上浪費功夫了,去找你真心喜歡你的姑娘吧。”姬文逸站在岔路口,觀察樹枝的走向,“你恨我?”葉曉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