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殯儀館的那點事兒

 我叫牛羽芬，是太原一家殯儀館的遺體整容師，世人都說，我們這行和死人打交道，賺的是死人錢，不吉利。

 可對我來說，這份工作卻意味著救贖和重生。

 工作這些年，我見過各種各樣的逝者，遭遇過家屬的誤解和謾罵，甚至被威脅過生命安全，但每次看到經過我手的逝者能夠體面且有尊嚴地走完最後一程，我都會覺得，一切都值得。

 今天，我要講述的，是我從業這些年裡，遇到的最難忘的一位逝者，以及在他身上，發生的那段令人唏噓不已的往事。

 那是2015年冬天的一個清晨，天剛矇矇亮，我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電話是單位打來的，說是有緊急情況，需要我立馬趕到單位。

 來不及多想，我隨便套了件衣服就出門了。

 到了單位，我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平時這個時候，除了幾個值班的同事，大多數人都還在家休息，可今天，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已經到崗，而且一個個面色凝重，就連平時總愛開玩笑的老王，此刻也繃著臉，一言不發。

 見我來了，主管老趙迎了上來，神色緊張地跟我說：“小牛，你趕緊準備一下，這次的任務有些棘手。”

 我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問：“怎麼了趙主管，是遇到什麼難整的遺體了嗎？”

 老趙嘆了口氣，說：“不是難整，是這次的逝者身份有些特殊，你趕緊跟我來吧。”

 說完，他帶著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了單位最裡面的一個房間，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化妝間”。

 剛推開門，一股刺鼻的氣味就撲面而來，我忍不住皺了皺眉，戴上口罩走了進去。

 房間裡擺放著一具遺體，被白布遮蓋著，只露出一雙腳。

 我走到遺體旁邊，輕輕掀開白布，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且英俊的臉龐，但此刻，這張臉已經變得慘白且扭曲，沒有絲毫血色，雙眼緊閉，嘴角還殘留著一些嘔吐物。

 看到這一幕，我心裡不禁有些難過，這麼年輕的一條生命，怎麼說沒就沒了。

 我轉頭看向老趙，想問清楚逝者的身份和死因，老趙卻嘆了口氣，說：“你先工作吧，等會兒讓你看個東西，你就明白了。”

 我點點頭，不再多問，開始著手準備給逝者整容。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努力，逝者原本扭曲的臉龐漸漸恢復了平靜，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

 我剛給逝者蓋好白布，老趙就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報紙，遞到我面前，說：“你自己看看吧。”

 我疑惑地接過報紙，掃了一眼，只見報紙的頭條位置，刊登著一張熟悉的面孔，正是剛剛我整過容的那位逝者，旁邊還配有幾行醒目的標題：

 “太原某高校大學生深夜醉酒，不慎失足墜亡，花樣年華就此隕落，令人扼腕嘆息！”

 我看完標題，心裡咯噔一下，難怪老趙剛剛神色那麼凝重，原來這位逝者是個大學生，而且是在醉酒後失足墜亡的。

 我嘆了口氣，正準備把報紙還給老趙，突然，報紙上的一行小字吸引了我的注意。

 “據悉，該大學生名叫李寧玉，系太原某高校大二學生，家境貧寒，生前曾多次兼職打工補貼家用，事發當晚，李寧玉與好友聚餐後獨自離校，不料遭遇意外……”

 看到這裡，我心裡不禁有些疑惑，報紙上說李寧玉家境貧寒，生前多次兼職打工補貼家用，可他怎麼會喝醉酒呢？而且還是深夜？

 我把心裡的疑惑告訴了老趙，老趙嘆了口氣，說：“我剛剛瞭解了一下，李寧玉這孩子確實不容易，父母都是農民，靠種地為生，他還有個妹妹在上高中，一家四口就指望幾畝薄田維持生計，李寧玉這孩子爭氣，考上了大學，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他一到學校就申請了助學金，平時還利用課餘時間做兼職，賺點生活費，可沒想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