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太原手記：三天，我送別了窺探者

 我是朱星軒，太原一名遺體整容師，也是牛羽芬的愛人。

 她總說自己見過無數的死亡，對生命已經麻木，可是我不信。

 她每天晚上都會緊緊抱著我入睡，手臂箍得我生疼，她從來都不說愛我，但我能感覺到，她很害怕失去我。

 ……

 趙成死了，屍體是在商場的女廁所找到的。

 三天前，他的父母報案，說自己的兒子失蹤了，監控顯示他最後出現的地方是ty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商場，於是警察第一時間就前往商場去尋找，可惜一無所獲。

 沒想到三天之後，有人在商場的女廁所裡聽到了微弱的敲擊聲，這才在通風管道里發現了他的屍體。

 法醫鑑定結果顯示，趙成生前應該沒有什麼疾病，身上也沒有任何傷痕，唯一的異常就是瞳孔放大，死因是過度興奮導致的心臟驟停。

 對於這樣的結論，趙成的父母無法接受，他們說自己兒子一向乖巧懂事，從來都沒見過他如此興奮過，甚至都不知道他有什麼能讓人興奮至極的愛好。

 其實我也不知道。

 趙成是我的客戶，準確來說，是一名特殊的客戶。

 幾天前，我曾在他家裡見過他，那時他一切正常，甚至還對我提出了一個很奇怪的要求。

 趙成是個偷窺狂。

 這並不是我胡說，而是他自己告訴我的。

 幾天前的一個傍晚，我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剛回到家，就接到了趙成的電話，說他想找我聊聊。

 起初我並不想答應，畢竟我們已經很久沒聯繫了，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可他一再堅持，還說他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如果我不去，他可能就活不到明天了。

 我雖然不信他說的話，但還是出於禮貌去了他家，因為我和他曾有過一段淵源。

 一年前，趙成的奶奶去世，遺體送到了我工作的殯儀館，是他親手將老人交到我手裡的。

 那時我第一次見到趙成，高高瘦瘦，皮膚很白，臉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因為一直低著頭，所以看不清長相，只記得他的睫毛很長，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後來他又來了幾次，有時是為了看望朋友的遺體，有時則是單純地來找我聊天，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和我是同一所大學畢業，只不過比我早了好幾年。

 只不過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一直都沒問過，畢竟我和他的關係沒那麼熟。

 這次也一樣，到了他家門口，我還是沒有勇氣去按響門鈴，甚至想過要逃走，可他恰好開了門，四目相對，我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

 趙成租的房子很小，一室一廳，東西卻很多，很亂，一看就知道他是個沒有條理的人，就像他的生活一樣。

 “喝點什麼？”趙成遞給我一雙拖鞋，順便問我。

 “不用，我不渴。”我搖了搖頭，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趙成沒說什麼，只是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我這才發現，原來已經是傍晚了，外面的天空灰濛濛的，就像他的心情一樣。

 “你怎麼突然來找我？”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能和我聊這些的人。”趙成在我對面坐下，語氣有些無奈。

 “聊什麼？”我很驚訝他會這麼說，畢竟我們平時見面的次數並不多，也沒聊過什麼私事。

 “聊偷窺。”趙成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

 我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只好靜靜地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你應該聽說過‘天堂之眼’吧？”趙成見我沒什麼反應，又補了一句。

 我當然聽說過，甚至還親眼見過。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還是一名大三的學生，學校剛好在市中心，所以週末的時候，我經常會和同學一起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