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海象的擁抱

 我是一名遺體整容師，我的愛人，也是一名遺體整容師。

 因為職業的特殊性，他總是很忙碌，忙到沒有太多時間陪我，甚至我們結婚後數年，他都沒有陪我過過一次紀念日。

 但他卻總能抽出時間，為逝者整理遺容，聽逝者家屬講述他們的故事，然後再把這些故事講給我聽。

 他說，逝者已矣，但他們的故事不該被遺忘。

 我從未問過他，我和那些逝者，究竟誰對他而言更重要，因為我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愛他的工作，甚至勝過愛我。

 我曾試圖理解他，但當我得知他再一次為了工作，放我鴿子的時候，我還是沒能忍住，和他大吵了一架。

 “朱星軒！今天是我們結婚週年紀念日！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看著他，眼睛裡滿是失望。

 他有些愧疚地看著我，輕聲道：“對不起芬芬，但那邊真的很著急，逝者家屬的情緒很不穩定……”

 “那我呢！”我打斷了他的話，“在你眼裡，我就不會情緒不穩定嗎？”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然後拿起外套，出了門。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竟然只剩下爭吵了呢？

 ……

 朱星軒走後，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牆上掛著的我們的婚紗照，心裡一陣酸楚。

 照片上的我們，笑得那麼開心，那麼幸福。

 可現實呢？

 我拿起手機，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朱星軒，如果你今晚還不回來，我們就離婚。”

 發完信息，我便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然後起身去了臥室，把自己蒙在了被子裡。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裡一陣失落。

 他，終究還是沒回來。

 ……

 離婚的念頭，一旦產生，便如野草般瘋長。

 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我們共同的家。

 我去了閨蜜家，她見我提著行李箱，一臉驚訝地看著我：“怎麼了芬芬？和朱星軒吵架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閨蜜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啊，就是太倔了，朱星軒那人我瞭解，他肯定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的。”

 “可他一次又一次這樣！”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眼裡只有工作，根本沒有我！”

 閨蜜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給我遞了杯熱水。

 我捧著水杯，看著窗外發呆。

 我不知道，我和朱星軒的婚姻，究竟還能維持多久。

 ……

 三天後，朱星軒找到了我。

 他看起來很疲憊，眼眶也有些泛紅。

 “芬芬，你聽我解釋好不好？”他看著我，聲音有些沙啞。

 我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繼續道：“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逝者是個小女孩，只有七歲，她是被她爸爸不小心推下樓的，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沒氣了，她媽媽哭得撕心裂肺的，說想讓她走得體面一些，我實在不忍心拒絕……”

 他說著，眼眶又紅了幾分。

 我心裡有些動容，但還是嘴硬道：“那你就可以不管我嗎？”

 他低下頭，沉默了很久，然後輕聲道：“對不起芬芬，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後不會了。”

 我看著他，心裡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