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叛教之念
一口血。
一口紫紅色的血。
董靖遠遁出很遠,才將強壓住的汙血噴吐出來。他偷偷環視了一下四周,見並無人影,這才輕輕舒了口氣,自語道:“這個鬼府的丫頭怎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竟能將我震出內傷,幸虧我有‘天胄神功’護體,若是換了他人,今日定然當場斃命!”
望了望天色,董靖遠從佩囊中取出一個竹管兒來,將其高高舉起,使勁按動機簧,只聽“嗖”的一聲,一道白光沖天而起,緊接著在十數丈高的半空猛然炸響。
此物名喚作“炫空雷”,是“紅鸞教”緊急召集教眾時所用的獨有訊號,通常只有教中等級較高的幾位才會持有,除了危急關頭,此物絕不能輕易使用,然而今日,董靖遠在惱羞之下,一心只想挾眾反撲,哪裡還會顧及其它。
大約一盞茶的光景,自谷外先後馳來四十餘匹快馬,馬上之人皆是身著青色勁裝,手持“萬蝗機弩”身背明晃晃的“錯金鸞鳳刃”,一個個恍如凶神惡煞一般,策馬揚鞭飛馳而來。
待這群人馬來至近前,董靖遠將唇邊的血跡擦掉,自腰間掏出一面赤色腰牌,而後高舉過頂,向來人喝道:“紅鸞敕令在此,教中弟子下馬聽令!”
為首的幾個“紅鸞教”徒紛紛翻身下馬,快步趕上前來,躬身施禮道:“屬下參見護法聖使,不知聖使召集‘快弩營’有何差遣?”
董靖遠用冰冷的眼神掃視了一下眾人,而後道:“‘冥燈鬼府’與‘隱仙谷’沆瀣一氣,試圖對抗聖教神威,我命爾等嚴守谷口,有敢擅闖者,一律用‘萬蝗弩’射殺,務必不使一人活著離開,此外傳信使即刻飛鴿回報總壇,請少教主速派本教‘青衿戒使’趕來‘隱仙谷’助陣!”
“遵命!”
立於頭前的闊面教徒率先回應,因為他已看出“護法聖使”受了極重的內傷,由此斷定“隱仙谷”之內必然藏有非同尋常的厲害人物,能將聖使傷成如此,放眼天下,恐怕難以尋出三五人來。
至於“青衿戒使”乃是“紅鸞教”秘密守衛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的絕世高手,一向只聽命於教主沈紅鸞一人,能動用這五個人前來此地,那對方之中必定有一個神一般的強手!
董靖遠收起“紅鸞敕令”後說道:“本尊先要前往‘枯藤崖’療傷,待教中援手趕到,爾等立刻飛馬通報於我!”言罷,頭也不回的朝不遠處一條荒徑疾步而去。
闊面教徒緩緩起身,右側幾位教眾低聲道:“左護法武功何等了得,在聖教中能夠略勝於他的除教主外,恐怕只有五方戒使和三大長老而已,為何今日卻在這小小的‘隱仙谷’栽了跟頭,莫非真有什麼厲害的‘仙人’隱居於此麼?!”
眾教徒不由自主的朝仙谷深處望去,脊背上不覺升起一股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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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紅一白兩匹駿馬,在荒原古道上並轡而行。
馬上之人一邊閒看著遠處蒼涼的景緻,一邊時不時交談幾句。
只見騎白馬的絕色美人開口道:“秋嶽,你在‘隱仙谷’既然用飛石相助,卻又為何不現身與顏姐姐相見?”
騎紅馬的袁秋嶽略微遲疑了一下,道:“婉兒,你有所不知,‘紅鸞教’在發起行動時,都會暗中派出眼線,隨時飛鴿密報事態進展,你我若是冒然現身,豈不是提前暴露了身份?”
皇甫婉兒赧顏一笑,道:“看來還是婉兒淺見,沒有顧及到這其中的危機。”
袁秋嶽道:“我們能混入‘紅鸞教’總壇,是摧毀這夥江湖妖人的大好良機,越是在此關頭,越需要頭腦清醒,謹慎行事,否則不僅前番的努力將會盡棄,恐怕還要連累了一干被囚禁的武林同道。”
皇甫婉兒點頭道:“還是秋嶽你想得深遠,那麼如今我們是要趕回魔教總壇,還是另做打算?”
袁秋嶽道:“從魔窟出來一遭實屬不易,我們先趕往‘凌霄峰’一趟,將我的那件白衣取回,以便日後在與妖人的對決中多一分勝算。”
皇甫婉兒道:“秋嶽你莫非在說笑麼?居然為了一件衣衫,要趕幾十里路程,難道那是一件寶貝不成?”
袁秋嶽悠然一笑道:“婉兒你所言不錯,那件白衣名為‘迷雲寶衣’,確實是一件武林奇寶,穿上它不僅可以刀槍不入,而且還可以翻江入海、驅波闢浪!”
皇甫婉兒面露驚異之色,而後佯嗔道:“夫君即有這等奇物,為何早不告知於我,莫非是有心欺我?”
袁秋嶽道:“婉兒你想多了,我過往未告訴你實情,是擔心你知道我‘摧花公子’的身份後會棄我而去,並非存心隱瞞。”
皇甫婉兒道:“你這麼急著去取那寶衣,一定還有其它因由吧?”
袁秋嶽道:“正是,我尚未來得及告訴你,在‘隱仙谷’中有一個‘黃泉洞’,洞中有一口深潭,在那潭底藏有一把足以改變武林命運的鑰匙,而要想取出鑰匙,就必須藉助‘避水珠’才能潛到寒潭的最深處,可惜的是,唯一的一顆‘避水珠’,在‘冥燈鬼府’的混戰中,被掌力震碎了,為今之計我打算用‘迷雲寶衣’試上一試,或許能將‘奇門之鑰’撈取出來也未可知。”
皇甫婉兒道:“原來如此,沒想到這其中竟有驚人的隱情。”
袁秋嶽道:“這‘奇門之鑰’極可能與‘紅鸞教’有著某種微妙的淵源,或許此物對剷除魔教有著意想不到的幫助。”
皇甫婉兒道:“即是如此,那我們不宜在路上耽擱太久,不如早點趕路吧。”
袁秋嶽朗聲一笑道:“那夫君我可要縱馬狂奔了,娘子可要跟上才好。”
皇甫婉兒笑叱道:“你這浪子性情,怎麼總改不了?!”
袁秋嶽做了一個鬼臉,揚鞭策馬,率先飛馳而去。
皇甫婉兒嬌聲喊道:“真討厭,等我一下!”
原本荒蕪的古道上,此時卻竟也充滿了濃濃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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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在抖動。
纖纖玉手也在抖動。
“紅鸞教”少教主閻梓茗氣得全身顫慄,雙眸中透出懾人的兇光。
在她面前跪伏著的是該教“玄衣信使”上官智。
上官智偷偷瞄了一眼閻梓茗的臉色,嚇得急忙低下了頭。
只見閻梓茗冷聲道:“你適才所言‘伏龍驛’分壇被人摧毀,留守教眾盡遭誅殺,護衛‘聖壇仙子’的十餘位死士也都喪命,就連柳如詩本人,亦是生死不明,不知所蹤?!”
上官智道:“正是,不僅如此,‘伏龍驛’外還發現了兩具屍體,一個是‘黑風散人’畢雲昭,另一個是‘鐵指祝融’冉龍飛。”
未待閻梓茗開口,上官智又接著說道:“少教主,還有一件更詭異的事情,就是在‘伏龍驛’的地牢之中,我們居然找到了‘離火龍王’司空相,可惜他已被燒成了一具焦屍,屬下也是費了好大力才辨認出來。”
閻梓茗聽罷眉頭一凝,叱問道:“這些人雖然都是本教教眾,但平日裡卻各司其職,絕少能有機會聚頭,如今怎會全都死在了那小小的‘伏龍驛’?!”
上官智未敢接言。
閻梓茗複道:“自‘摧花公子’命喪‘凌霄峰’後,武林各大門派中的一流高手,幾乎被本教一網打盡,放眼天下,誰能有這個本事在一夜之間,將我‘紅鸞教’分壇一舉蕩平?更遑論‘聖壇仙子’及眾多死士也在其中?!你們可曾查到什麼蛛絲馬跡了麼?”
上官智聞言頭垂的更低,猶豫了片刻方道:“夜襲‘伏龍驛’者似乎不止一人,他們先將死士引出分壇,而另外一組乘機攻入,有一點屬下可以確認,那十餘個死士是被一種極為霸道的劍法一招擊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