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星雲 作品

第十五章幽谷奇遇


 皇甫婉兒悠悠醒來,恰見一個滿面猥瑣、一臉淫笑的醜漢朝自己床邊走來,不由驚叱道:“醜鬼,你是什麼人?”

 那醜漢費軒嚥了下口水,道:“皇甫姑娘莫怕,在下費軒,仰慕你的花容月貌久矣,今日在飛虹小築得遇芳顏,實乃三生有幸,我欲與姑娘一享魚水之歡,以慰思戀之苦,雖是露水之緣,但也可傳為武林佳話。”

 皇甫婉兒聞言秀眉一凝,罵道:“你這無恥之徒,滿嘴穢言,快些給我滾出門去,休要汙了我的眼睛。”

 費軒不以為忤,齜牙笑道:“皇甫姑娘我這個無恥之徒稍後便會讓你欲死欲仙的,哈哈……!”言罷舒張雙臂,乘勢向床上撲來。

 皇甫婉兒又驚又怒,但此刻身上穴道並未全部衝開,還被“困龍索”縛住,根本無法閃避,心中暗悲道:“難道我的清白之身便要被這畜生般的醜鬼玷汙麼?即是如此,還不如咬舌自盡,也落得乾淨!”

 正想著,猛聽得勁風響起,但見一道耀眼的金光劃空而至。

 “啊——!”一聲淒厲的慘嚎,那本就奇醜無比的費軒,臉上一陣扭曲,仰面栽倒,氣絕身亡。在他背後,插著一把金燦燦的剪刀,緊接著自屋樑上跳下一個身穿丐衣,滿臉痴笑的小叫花子。

 皇甫婉兒一看之下,不由驚喜萬分,脫口道:“小六,是你!”

 原來,這危急關頭現身救人的,正是丐幫的“金剪痴丐”尹小六。

 未待尹小六開口,留守屋外的範宗聞聲破門而入,他見費軒屍身倒在床邊,尖嘯一聲道:“你是何人,竟敢潛入飛虹小築行兇,真是好大的狗膽!”

 尹小六道:“你這個色膽包天的淫徒,連皇甫世家的人也敢冒犯,真是死有餘辜,小爺這便送你一起趕往鬼門關,讓你們去地府也好作個伴兒!”言罷,一招“起鳳騰蛟”掌分兩路,挾帶疾風朝範宗迎面攻去。

 範宗順勢抽出“透骨索魂椎”,面露兇相,猛刺尹小六頸項要害,招式既快又狠,恨不能三兩下便要了他的命。

 尹小六手中沒有金剪,只能徒手相搏,顯然吃了大虧,再加之範宗武功不弱,十餘招過去,小六便已是手腳忙亂處於下風。

 範宗見這小叫花子已現出敗相,猛地使出一式絕招“遊魂歸位”,索魂椎分擊尹小六的“靈墟”“章門”“維道”“天容”四大穴。

 眼見尹小六無法閃避這惡毒得一招,恰在此時,屋樑之上一條人影飛縱而下,手中高舉紫藤棒,朝範宗的後腦重重地砸下。

 範宗驚覺身後有勁風襲來,心知不妙,但此時撤招已是不及,但聽“啪”的一聲,這淫徒被打得腦漿崩裂、立時氣絕。

 皇甫婉兒一眼便認出了來人,驚喜地喚道:“沈幫主,你也來了!”

 這個用紫藤棒的正是丐幫幫主沈南峰,他先將滿是血汙的棒子丟在一邊,而後飛步來到近前,道:“皇甫姑娘,你有沒有受傷?”

 皇甫婉兒道:“沒有受傷,不過尚有三處穴道沒有衝開,而且我身上的這個捆綁之物甚是怪異,沒有鑰匙是絕難打開的。”

 尹小六聞言飛速伏下身,去翻範宗的屍身,未消片刻,在其挎囊之中果然尋到了一把奇形的鑰匙,他將那皇甫婉兒身上的“困龍索”打開,並解了被封住的穴道,而後道:“皇甫姐姐,你受委屈了,這‘飛虹小築’只有這兩個守衛,暫時還算安全。”

 皇甫婉兒起身下了竹榻,道:“幸好小六與沈幫主及時趕到,不然真是後果堪虞!對了,你們為何會突然到此,又怎麼知道我身處險境?”

 沈南峰道:“君山分別之時,袁少俠曾單獨叮囑我,讓我差遣丐幫弟子加緊查探各派動向,以便獲悉‘紅鸞教’在武林中的勢力範圍。一月前,各分舵飛鴿傳書至君山,帶來驚天的消息,據稱‘摧花公子’向江湖各大幫派投書遞箋,揚言要於‘凌霄峰’對決,我知這其中必有蹊蹺,便親自前往皇甫府上報訊,但你與袁少俠業已趕往了襄陽,情急之下,我與小六一面派弟子尋訪你們的行蹤,一面先行趕來‘飛虹渡’。事也湊巧,今晨本欲登崖探看環境,熟料竟發現一群神秘人,抬著一個布袋鬼祟疾行。我料定其中必有玄機,便同小六一路尾隨,來到了這‘飛虹小築’,經過一番探查,方知是皇甫姑娘遭歹人禁錮,我二人因顧及姑娘你的安危,不敢冒然行事,待午時之後,其餘賊人俱都趕往‘沖天崖’,才隱身於屋宇之上,伺機而動。”

 皇甫婉兒道:“沈幫主,這些人都是‘紅鸞教’的奸徒,出手制住我的便是攪鬧岳陽‘武曲聖臺’的‘豐都鬼使’閻梓茗,他們是借‘摧花公子’之名,廣邀武林各派翹楚,一同聚集在‘凌霄峰’頂,並試圖挑起雙方火併,以達到一石二鳥的目的。”

 尹小六從費軒的屍身上取下金剪刀,道:“這些無膽匪類真是可惡之極,此番一戰,又不知要死傷多少武林同道。”

 皇甫婉兒道:“小六,姐姐有一事疑惑不解,不知你能否據實相告?”

 尹小六道:“皇甫姐姐,有何事不明,小六自當知無不言。”

 皇甫婉兒

咬了咬嘴唇,略微遲疑了一下,道:“我想知道秋嶽與‘摧花公子’到底有何關聯?”

 尹小六聞言一時木愕住了,沉吟了片刻方道:“原來姐姐尚不知情,唉!其實袁少俠與‘摧花公子’本就是同一個人。”

 皇甫婉兒大瞪著雙眼喃喃自語道:“這怎麼可能,不會的,絕對不可能!”

 尹小六道:“皇甫姐姐,且聽我一言,江湖傳聞‘摧花公子’是個嗜殺的魔頭,根本就是訛傳,袁少俠明顯是遭歹人的構陷,尤其是‘紅鸞教’那夥邪徒,惟恐袁少俠阻礙他們為患武林的圖謀,幾番盜用其名,四處挑起殺戮,這分明是借刀殺人之計,而袁少俠平素所殺之人,多為‘紅鸞教’潛插在各派伺機作亂的細作,以及江湖中惡名昭著的妖婦,這一切當視作為武林除患,堪稱俠義行徑,因此姐姐你萬不可聽信市井流言,而誤會了袁少俠!”

 皇甫婉兒聽了尹小六的一席話,面色緩和了許多,她的芳心之中,早已認定袁秋嶽便是自己一生廝守的夫君,即便他是個十惡不赦的武林公敵,自己也絕不會背棄心中的愛郎,更何況尹小六的開解正說到她心裡去了。那些武林宵小,極力將“摧花公子”渲染成嗜殺成性的妖魔,這已是昭然若揭的事實,因而自己對愛郎絕不能有絲毫的動搖。倘若將來自己為此遭世人唾罵,也要與其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沈南峰道:“皇甫姑娘,你可知袁少俠如今身在何處?”

 皇甫婉兒面現憂容,道:“我們本來落腳於離‘飛虹渡’不遠的一家野店,因我發現渡口茶肆有可疑人物,便瞞著秋嶽乘夜查探,不想竟被‘豐都鬼使’閻梓茗識破行藏,我一時不敵,被他用暗器擊中,落入這夥賊人的手中,他們試圖利用我來挾制秋嶽,逼迫他與武林各派群雄火併殘殺。”

 “如今秋嶽一定孤身上了‘凌霄峰’,他在店中尋不見我必然猜得出我已遭遇兇險,因此惟有以身涉險,才能查到我的下落。”

 尹小六心中急切,一頓足道:“袁少俠人單勢孤,既要獨劍對抗天下群雄,又要防備‘豐都鬼使’那夥奸佞之輩,此刻定是身陷重圍,我們應速速趕往‘沖天崖’,希望能及時援手助陣。尤其是見到皇甫姐姐獲救,可令袁少俠無所忌憚,全力放手一搏。亦不至於心有旁騖、臨敵掣肘!”

 沈南峰抄起紫藤棒道:“小六所言甚是有理,我們即刻動身,以防遲則生變。”

 皇甫婉兒早已心似火焚,她比任何人都擔心袁秋嶽的安危,因為她知道這次“凌霄峰”的險惡佈局,便是針對愛郎的,雖然她清楚心上人的武功蓋世無儔,但倘若以寡敵眾,也難免會有所閃失。

 心中一邊焦慮著,一邊應道:“沈幫主、小六,如今之下刻不容緩,我們馬上前往‘沖天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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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峰下。

 羊腸小道。

 一個滿身血汙的老者,正吃力的在地上掙扎著向前爬行,看樣子他傷勢不輕,背部及腿上仍然往外滲血,將身後的土堃染得殷紅一片。

 在他的臉上透現出無比的痛苦,眼神中更充斥著憤恨與恐懼,他似乎想憑藉一絲意念支撐著離開這裡。但顯然這是徒勞的,因為他已經接近力竭,根本爬不了多遠。

 老者強扭回頭,看著身後陡峭的山峰,嘴中自語道:“這些邪教惡徒,老夫即便死在這裡,來日做鬼也要討還這筆血債!”

 正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蕭光祖,你以為能逃得掉麼?既然你拒不歸附我‘紅鸞教’,今日我索性便送你下黃泉!”話落人至,一個青巾蒙面人飛身來到老者近前,雙目射出兇光,手中拎著一把血漬斑斑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