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蘿 作品

第224章 我愛上了一個人

“砰。”

一道沉悶的槍聲響起,時嶼翹起了嘴角,沒有向發出槍聲的位置去看。

當地的警察對他表示了感謝。

“時先生,感謝你的配合。”

被警察圍堵後身中一槍的人,赫然就是在剛剛的宴會廳站在時嶼身邊的男人,剛剛兩人的關係還是盟友,現在一個被警察感謝,一個腹部中槍,狼狽的坐在地上怒視著時嶼。

時嶼不喜歡血液的顏色,他沒有向自己盟友的方向去看,一切的起因還是這位盟友聯繫了他,打算在時宗銘身上做局,卻不知自己被時嶼算計,最後成了局中的一枚棋子。

他挪用了一筆款項,估計這輩子都會在牢獄裡度過一生了。

時嶼覺得有些沒意思,這個男人若不是私下裡派人傷害南棲,他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

他原本還可以再有些利用價值的。

這就是他對南棲說的“小事”,解決的時間不長,大多數時間都浪費在了路上,時嶼沒有直接回酒店找南棲,他去了當地的一所教堂。

教堂的位置有些偏僻,時嶼到了的時候神父正在整理著自己的衣物,見到了時嶼後他抬起頭,髮絲已經變白了的他詫異了一瞬。

他認出了時嶼。

這個人向教堂捐了不少的錢,每次來這裡什麼都不說,只盯著牆上的雕刻出神,而後留下一大筆錢默默離開。

神父知道,他是一個忠誠的信徒。

手捧聖經的神父走到臺下,“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了。”

時嶼頷首,“最近有些忙。”

簡短的交談就已足夠,神父無意打擾時嶼,但時嶼這次沒有沉默,他告訴神父,“我做錯了事。”

神父瞭然,“你想向上帝懺悔。”

“不。”

時嶼的視線看向神父手上的聖經,他疑惑的問著神父,“為什麼做錯了事一定要懺悔?”

神父耐心解答,“上帝仁慈,賦予了人們懺悔的權利,如果你心有雜念,便向上帝懺悔,祈求他的寬恕,若你明知自己有錯,偏要一意孤行,不需要他人的諒解,就不會來見上帝。”

時嶼輕輕的笑,並不說話。

神父看出了時嶼有心事,“你不想懺悔,又為什麼來到這裡?”

這個男人每次來到教堂,捐贈了不少錢後都會留下一段話。

“願上帝保佑我的月亮。”

因為這筆錢的數額龐大,神父記住了這句話,他蒼老的眼睛已經有些渾濁,身形也有些佝僂,神情卻是洞察一切的坦然。

他看向時嶼,時嶼輕輕吐氣,告訴他,“我愛上了一個人。”

時嶼並不期待神父的回應,他身軀站的筆直,低低的道:“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對她。”

他壓抑了太久。

在那場宴會上看到南棲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他知道南棲在這個城市,但是沒有去找她,只怕自己的行蹤被人察覺,連累了南棲。

麥琪和她的哥哥費恩是時嶼的人,他繞了一個大圈子,拜託芙麗女士為南棲安排合適的人關照她。

芙麗和他通了一個時間很長的電話,她說,“你為什麼要去關照南棲,不是說好放任她獨自生活了嗎?她是個堅強的女孩,我不認為你的關照對她來說是一件好的事情,這意味著南棲永遠無法真正的成長。”

芙麗女士還告訴他,“如果你是真的為她好,就應該讓這隻小鳥自由,讓她展翅高飛,而並非在安全溫暖的籠網中束縛一生。”

時嶼明白芙麗,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叫時嶼不要再插手南棲的事,等他這邊徹底塵埃落定再去找南棲,時嶼也是這麼和南棲說的。

可事實上,他沒有做到。

芙麗最後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就算不答應也沒辦法,時嶼的態度太過強硬,她不想惹到他。

只是可憐的小鳥以為自己獲得了自由,可整片肆意翱翔湛藍天空都是由人類一手織就。

時嶼心裡有些煩躁,他不想告訴南棲自己的過往,因為那實在太過荒唐,如果南棲不再問,他可以一輩子都不再提起這件事。

她不該接觸到這種陰暗的事情。

南棲被突遭的變故嚇壞了,這幾個月她過得順風順水,唯一的挫折就是教授在課堂上的幾句責罵,遇到了這種事情後怕的像個幼鳥一樣抱著他不撒手。

這樣的南棲是時嶼一手促成的。

時嶼沒感到後悔,他可以保護這隻幼鳥一輩子,挫折和風浪都不會出現在她的身上,可看到南棲眼底

的驚懼時,他又無端的覺得痛苦。

他該怎麼辦。

他既放不了手,不想讓南棲遭受痛苦,又為自己過度“溺愛”的行為而感到後悔。

這幾個月他壓抑著心中的感情,見到南棲之後緊緊壓抑著的情緒突然猶如破了閘的洪水,他想脫掉衣服讓南棲看看自己身上的疤痕,讓她用那雙心疼且愛憐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學會了示弱,在南棲面前坦白了自己的過去之後,南棲沒有懷疑剛剛在宴會上的不合理性,時宗銘不是他傷的,可他的確想借自己這位“盟友”之手解決掉了時宗銘。

他沒死,時嶼還挺失望的。

他可以絲毫不髒到自己的手讓時宗銘悄無聲息的消失,他和南棲說自己已經放下,說這些已經是過去了,可恨意哪有那麼容易消散。

時老爺子找到的十幾年前時宗銘在時嶼被綁架時,暗中派人想要救下時嶼的證據裡,有多少是值得推敲的,又有多少是一吹就散的。

時嶼就是恨。

他恨所有人,連對爺爺都有著微妙的恨意,他包庇時宗銘,想讓他們父子兩個人重修舊好,他說自己年紀大了,不想再計較早年的那些瑣事。

他不計較,可時嶼要計較。

就在剛剛,時嶼溫柔的抱著南棲輕聲安慰,可在數道輕聲細語之下,是數不清的難言心事,像好多條隱忍盤踞在陰影裡的蛇,它們悄無聲息的湧動著,冷血的豎瞳一眨不眨的盯著南棲,想把她吞吃入腹。

所以他告訴神父,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他的南棲。

他不想放他的小鳥飛走,可同樣的,他要承受小鳥因為過度的保護變得脆弱,從而一旦遭遇挫折就會夭折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