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醉夢終明

 滅世黑蓮腳步一頓，似乎起了猶豫，但是仍未轉身。宋元眼前一亮，察覺有戲，更不肯輕易放祂離開，上前貼得更緊了，絲毫不顧及森森魔氣帶來的刺痛感。

 到底不曾見過宋元這樣的無賴，滅世黑蓮無奈回頭，黑霧遮罩的臉上分明帶著如有實質的嫌棄。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趕緊說吧。”

 “回稟道友，在下想問的多了，不知道友可否一一解答。”

 “你且說吧。”

 “敢問道友，何謂因果之線？我如何就因果過重了？”

 “盤古不曾同你講過這些事？”

 滅世黑蓮的言語間充斥著不加掩飾的驚訝，先是瞥了宋元一眼，隨後望向了遠處一動不動的盤古。

 “因果之事，我現在同他講。黑蓮，你先回去。”宏大道音突然響起。

 宋元嚇了一跳，還以為盤古不管此間之事，原來只是未搔到癢處，隨即在心底直翻白眼，只覺盤古這糟老頭子壞得很，先前端坐青蓮裝聾作啞，現在倒跳出來干預了。

 當然，他在面上絲毫不顯，反倒快速向中央高臺趕去，作出洗耳恭聽之狀。

 盤古雙目緊閉，金身肅穆，語氣毫無起伏地道：“我其實早已同你講過，只是你忘了。”不等宋元繼續腹誹，祂神情冷漠地點出一指。

 “轟”，一陣天旋地轉之中，元神強制脫離了圓融如意的稻軀。宋元陡然升至虛空，神識下意識一探，所能看見的既不是自己的外在身軀，也不是稻田旁的高大廟宇，而是一整個渾圓的混沌宇宙。

 這座演化了無數量劫，即將進入太極階段的混沌宇宙幡然顯出了全貌。大道如車轍，生靈似螻蟻，萬類事物渺小而又清晰地展現在宋元的神識之中。

 或許是因為高高在上的魔神消失了太久，各類形態各異的混沌生靈不再壓抑，捨命爭殺，鮮血殘肢無謂地揮灑，渾然不知死期倏忽將至。

 幾道潛藏的魔神氣息宛如黑夜中將熄的螢火，苟延殘喘在混沌的角落，遠不復曾經的氣焰炙炘。

 最強盛的一道來自時辰魔神，即使僅剩元神也殘留昔日的餘威。剩下的便是盤古曾經提過的幾尊實力稍次的混沌魔神，清淨也罷，渾濁也罷，皆似大道的碩鼠。

 只有最後一道氣息略顯古怪，更加隱蔽羸弱，大概是尚未降生的陰陽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