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幽谷柳青衣 作品

第十八章 雪飄人間奪命來(求追讀,5000)




            綠洲之中,鏖戰正烈,一連串深深凹陷的腳印,被程舟用極其沉重剛強的步伐踏出。

他踏步向前,主動搶攻,每落一步都會震動地面,借來反震之力抖蕩全身,促進血液循環。

雨化田以心念欺騙肉身失溫,他便將體能轉化為熱量釋放。

但心神之力的消耗,並不影響物質層面的戰鬥,程舟此舉卻多少會阻礙一些技巧發揮。

他連出二十記連斬,每一劍都勢如驚濤拍岸,但準頭不夠,速度也不如前。

高手相爭,只抓分寸,些許差距被彌平,於是風水輪流轉,反而輪到他突破不了飛刃組成的羅網。

兩人再交手,勝負天平又開始搖擺傾斜。

雨化田眉毛上挑,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又帶著冷冷殺意。

他翹著蘭花指,輕抬佩劍,搖搖一點:“果然啊,你只懂借相使力,並未參透人相,掌握以心傳心,否則也不會效仿彩戲師,走那旁門左道,偏離正途。”

無論是心理暗示,又或者精神催眠,都是繞了圈子作用,自然事倍功半,遠不如心念直接干涉意識來得強勢,成效也無法立竿見影。

彩戲師那一手神仙索,驚才絕豔,玩弄人心於指掌之間,以假亂真,放在清末時空,便是飄高祖師、呂尼菩薩復生,見著了也要自愧不如,但在這個江湖的絕頂高手眼中不過雞肋。

轉瞬之間,雨化田將心神之力催至巔峰,霸道絕倫的心念凝聚於雙眸,以狂風暴雨之勢,無比猛烈地席捲而出。

只一眼,程舟個人視角當中的那一輪霜月,光亮提高了不知多少倍,簡直可以與大日爭輝。

徹底被璀璨月華吞沒的程舟,視線被完全填滿,完全沒法“看”清雨化田身形。

這是絕對的光明,帶來的絕對的黑暗,在雨化田的這招心景凝光之下,程舟的意識被心神之力壓迫,已經暫時失去了視覺。

他成了一個,視之不見的,真正意義的瞎子!

人之五感,何其要也,哪怕是尋常瞎子其實也有微弱的光感,雨化田卻是用徹底混亂信息干擾視覺,影響自然更為顯著。

程舟頓時陷入劣勢,身形不穩,漏出好幾些個破綻,被敵人所趁。

飛刃自臉頰劃過,切出淡淡血痕,餘威不減,將一棵生長超過百年,足以兩人合抱的胡楊樹,攔腰截斷。

雨化田算得極為精準,若非程舟反應更快,雙腳及時一掰一扣,腰桿子隨之斜側,稍微偏移角度,定能斬中門面。

饒是如此,程舟仍然無驚無懼,只是心中有些遺憾。

“督主說得沒錯,程某隻有打法層面算得上出神入化,可你們這方天地的心念煉神,是我暫時無法摸透的東西,即便借相使力運使純熟,也無法理解人相原理,遑論掌握應用技巧。”

這話說得古怪,聽得雨化田眉頭一皺。

——什麼叫做這方天地,難道你這大逆還是天上掉下來不成?

卻見程舟軒眉一揚,帶著某種居高臨下的傲然,凝眸掃視。

雨化田只覺得,彷彿有一尾長千餘尺的孽龍,自那人身上騰雲而出,翻江倒海。

這尾孽龍神情狂傲,電目血舌,千雷萬霆,激繞其身,霰雪雨雹,隨聲皆下,欲擘青天而飛去,殺人六十萬,傷稼八百里!

哪怕明知道是幻覺,雨化田還是聽到了一聲令人血液凝滯、幾乎屏息的威猛龍吟,隱約看見對方眼中流動金光。

他自信不會輸於任意一名世間絕頂,此刻仍然動搖,不寒而慄。

這真的只是借相之境麼?怎麼比起法相將成的聖天子,似也差不了多少?

念頭浮現的時候,程舟已經又一劍劈出。

這一劍起於剎那,亦落於剎那。

這一招自然而然,妙至毫巔。

這一式平心而發,橫推當世。

程舟的動作和身姿明明與正常情況下的標準架勢差了不少,還有那麼多發力不到位的地方,卻又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感覺,矛盾得令人想要吐血。

雨化田只見一道劍光撲面而來,宛若狂龍御風而來,攜泰山而超北海,要凌越九重天闕,把那高懸中霄、璀璨不可逼視的霜月撞碎。

更可怕的是,這快絕一劍,威勢強悍得不可思議。

縱然雨化田是堂堂西廠督主,隱為天下前五的世間絕頂,面對揮灑胸中意氣的一劍,竟也找不出破法。

原因無他,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無論是千百次戰鬥積攢的經驗,還是來自肉體深處的本能,都在提醒他十二個字——

正面對抗,指定撲街,不能硬抗。

雨化田再發心神之力,心景映照,程舟頓覺天空雷雲密佈,狂風嘶吼,暴雨傾盆,恍若天河決口,磅礴洶湧洩洪。

風聲雨聲聲聲入耳,紛亂到無以復加,徹底充斥耳膜,容不下任何一點雜響,將聽覺接受到的信息,變為純粹的干擾負擔。

至此聽之不可聞!

陡然遇到這種情況,程舟臉上依舊不為所動,手中青冥劍繼續朝著原先對準的目標方位斬去,連破兩重飛刃攔截,同雨化田鋒刃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