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四章 忙裡偷閒唱一段
“看啥看?!”“武教師”抬頭呵斥道,“一個神經病說的胡話有啥稀罕的?!”
“大清先生”聽了“武教師”侮辱他的話,瞪眼噘嘴想懟“武教師”幾句,忽然看到黑蛋他們向他這邊走來,心裡一陣兒愜意,也就無心與“武教師”做懟。
當“武教師”大老遠看到黑蛋他們向地頭的大柳樹走來,他立即向他的閨女老婆招呼道:“收工收工!都一起回家吃飯、吃過飯再來割……把狗屎一個小孩兒丟在家俺也不放心,下午把他帶到麥地裡玩。”
“大清先生”向黑蛋他們舉手打了一個招呼,說了聲“俺正在悶得慌啊!”隨即又彎下腰來皺著眉頭表情難受地割起了麥子。
黑蛋在柳樹蔭下一邊抱著陶壺喝水,一邊大聲向“大清先生”笑著招手打招呼:“悶得慌……俺們一來你就不悶啦也就不慌啦!”
“張先生啊……我看你要割到日頭落山啦!”黑蛋抹著滴水的下巴笑道,“你就別在那兒難受啦!來來來這兒有午飯喂喂腦袋,歇歇,涼快涼快。”
“俺早上吃的多還沒感到餓……”“大清先生”抬頭抹著汗水尷尬地笑了笑,又艱難地揮動鐮刀割了起來。
“只顧幹活兒忘記抽菸啦……”黑蛋撓著腦袋,“呆子把哥的褂子拿來,哥想卷根菸抽。”
“書呆子”掂著黑蛋的上衣褂子給了黑蛋。黑蛋問道:“東西沒汗溼吧?”
“書呆子”笑著說道:“哥是累糊塗了吧?!你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光著脊樑就沒穿褂子,哪來汗溼之說?”
黑蛋摸索著褂子兜兒,摸索出一片兒捲菸紙、舌頭在舊書紙上
舔了舔,又捏出點兒碎煙末兒很快捲了一支菸,打火石打著一卷兒老棉紙燃著菸捲兒,有滋有味兒地抽了起來。
黑蛋使勁兒抽了幾口像是過了煙癮,他扔掉菸蒂光著膀子揹著掠向“大清先生”的麥田走去。
“悶兒雷”在後邊喊道:“掛網包嗎?”
黑蛋回應道:“他那點兒麥子不夠一網包,不掛了。”
“去去去,去到柳蔭下,別在這兒礙事!”黑蛋向“大清先生”說著甩開膀子就蔢了起來。
他蔢了幾下忽然停了下來,站著痴愣了一會兒,他放下掠蹲下身去,雙手捧著一隻幾乎掉了腦袋血淋淋的小兔羔兒,悲傷地看著沒有了呼吸軟乎乎的小兔兒,他嘴唇顫抖著唏噓不已。
原來是他無意中蔢到了一窩小兔子,一窩四隻小兔羔兒倉皇逃掉了三隻,這一隻被鋒利的芟刀傷著了。
大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圍攏了過來。
“黑哥扔掉吧……兔羔兒都沒氣兒啦還捧著幹啥?”“書呆子”說道。
“黑哥平時愛攆兔子、愛吃兔肉,現在咋可憐起兔子來了?”“悶兒雷”笑著不無嘲諷地說道。
“要是大兔子俺心裡咋會難受?!”黑蛋傷感地說道,“這麼小還沒長成的兔羔兒……”黑蛋說著“唉”地嘆了一聲,“它不該死哇!”
“哎哎……都怪俺!都怪俺!俺地裡有一窩兒兔子俺都不知道,要是知道哪會出這事兒。”“大清先生”睜著一雙驚懼的眼睛不斷埋怨著自己,他從黑蛋手裡把死兔子要了過來,“把它厚葬就是了。”
“大清先生”把小兔子放在他的粗布禮帽裡,抖索著細長的手指認真地包裹嚴實,用鐮刀在麥地裡挖了一個小墓坑兒把兔羔埋了起來,並用乾土封了個小墳頭,墳頭上插了幾支麥稈,他神情肅穆地向小墳頭鞠了三躬,嘴裡輕輕地嘟囔道:“兔兒兔兒別生氣,真是無意傷著你。兔兒兔兒好安息,來世託生當官的。”
“書呆子”他們看了都偷笑起來,黑蛋苦笑著無奈地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