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洪彪之死
當馬車緩緩行進至距離那座歷史悠久的古寨不過幾華里之遙的洪莊村時,夕陽已斜掛在天邊,給這片寧靜的村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就在這時,馬車的前方,一群人的身影漸漸映入眼簾,他們慢慢悠悠地抬著一口未經油漆修飾、顯得頗為簡陋的白板棺材,那棺材的薄木板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彷彿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哀愁。這突如其來的隊伍顯然是要前往村外進行下葬儀式,將逝者的靈魂送往另一個世界。
按照當地古老而莊嚴的風俗,凡遇殯葬,行人車輛皆需避讓,以示對死者的尊重與哀悼。因此,馬車不得不在路邊緩緩停下,車伕輕揮馬鞭,示意車隊靜默等待,讓這條承載著悲傷的道路暢通無阻。車廂內的文山與黑蛋,兩位年輕的旅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跳下了馬車。他們趁著這短暫的停歇,打算找個隱蔽之處解決一下內急,畢竟長途跋涉,人的需求總是難以避免。他們打算等這隊抬棺的人緩緩走過,再繼續他們的旅程。
這群抬棺的壯漢大約有五六人,個個身材魁梧,但臉上卻無絲毫哀慼之色,反而顯得異常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淡然。棺材四周,沒有常見的華麗架子支撐,僅僅是用幾條粗大的麻繩隨意纏繞固定,再配以幾根簡陋的槓子穿入麻繩之中,便構成了這簡陋的抬運工具。他們的步伐不急不緩,如同抬著一塊沉重的石頭,又或是,正如文山和黑蛋所比喻的,像抬著一頭已經失去生命的牛,沒有絲毫的敬意與莊重,只有機械般的重複動作。
更令人感到詫異的是,這葬禮竟連一絲一毫的喪樂也未聞,沒有嗩吶的悲鳴,沒有鑼鼓的沉重,連那最能觸動人心絃的哭聲也缺席了。棺材後方,空無一人,沒有穿著孝衣、滿臉淚痕的男女,也沒有手持哭喪棒的孩童,彷彿這逝去的生命,在這個世界上未曾留下任何痕跡,又或者,是家人選擇了以一種極其特殊的方式來告別。
文山與黑蛋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好奇與疑惑。在這個看似平靜的村莊背後,是否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口白板棺材裡躺著的,究竟是怎樣的人?為何他的離世,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悲痛與不捨?兩人決定,待葬禮結束後,向村裡的老人打聽一二,或許能揭開這段塵封的故事,為這次旅途增添一抹不同尋常的色彩。
文山和黑蛋站在村口,望著那長長的送葬隊伍,心中充滿了疑惑與不解。按照他們村的風俗,只有夭折的兒童離世,才會因為家人過於悲痛而無人跟隨棺材哭泣,因為那痛楚已深深刻進了每一個親人的心底,讓他們無法直視這殘酷的現實。然而,眼前這壯觀的場景,眾多村民合力抬著一口巨大而沉重的棺材,顯然裡面躺著的是一位成年人。可令人費解的是,周圍除了忙碌的抬棺人和幾個神色漠然的旁觀者,竟無一人身穿孝服,更無哭聲響起,彷彿這棺材裡躺著的,是一個與所有人無關的陌生人。
文山眉頭緊鎖,心中那股好奇心驅使他靠近了一個抬棺的年輕人,壓低聲音問道:“請問,這棺材裡殯葬的是誰?為何連個戴孝的人都沒有呢?”年輕人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一絲不屑,沒好氣地回答:“裡面裝的是一隻專咬人的惡虎,惡虎死了,誰會去給他戴孝?村裡人恨不得把他的皮給剝了!”
文山聞言,心中更是疑雲密佈,他不禁提高了聲調:“惡虎?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哪來的老虎?”年輕人見狀,竟呵呵呵地滑稽一笑,那笑聲中帶著幾分嘲諷與無奈:“我說的惡虎,可不是山林裡的猛獸,而是兩條腿走路的,名字叫做洪彪。”
“洪彪?”黑蛋在一旁聽得真切,驚訝之情溢於言表,他連忙插話問道,“洪彪?就是那個洪家的老三?他年紀輕輕的,怎麼就……”話未說完,黑蛋的眼神中已經滿是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