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盤問
“從來沒見你穿過。”
“留著,等我過了60歲以後再穿。”高橋圭夫笑著說。
“還有一寶?”
“至於這烏拉草,我想不出來有什麼用。聽說可以墊在鞋裡取暖。”
“高橋君真是見多識廣!哪天我寫篇文章,介紹你珍藏的這三樣寶貝。”
“別。”高橋圭夫認真地說。“家中有寶,不能外洩。來,我們再乾一杯!”
兩人舉起小酒杯輕輕碰了一下,各自一口喝了下去。然後一起瞥向舞臺。
兩個藝伎只顧跳著舞,視兩人如無物。
“佐藤君是滿洲人?”高橋圭夫問。
終於說到正題了,劉簡之想。
“不是。”劉簡之說。“我老家在北海道。十幾歲的時候,我叔叔帶著我在盛京待了幾年。”
“你叔叔,現在還在滿洲嗎?”
“兩年前,不幸病死了。”劉簡之說。劉簡之想起了他看到佐藤彥二的某封信裡,提及過此事。
“那麼,佐藤君,你的父親呢,還在北海道?”高橋圭夫問。
“是的。我父親是個獵人,一輩子打獵為生,一直住在北海道。我也太忙,沒有時間回去。直到現在,我每個月還得給我父親寄錢呢。”
“原來是這樣。佐藤君,你還真有孝心!來,再乾一杯!”
劉簡之好像頗為感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麼……美惠子也是北海道人?”高橋圭夫漫不經心地問。
“美惠子算得上是滿洲人。”
“算得上?什麼意思?”
“美惠子生在滿洲。”劉簡之說。“美惠子的父親是日本人,為南滿鐵路服務,在一個火車站當站長。”
“是嗎?美惠子在哪裡學的繪畫?”
“在上海。”
“上海?”
“我跟美惠子,在上海的震旦大學讀書。皇姑屯事件以後,中國學生喊口號要我們滾回日本。還有人對我們發出死亡威脅。我感到生命有威脅,就帶著美惠子逃了。”
“逃了?逃哪裡去了?”
“本來想逃去滿洲。”劉簡之說,“擔心路上出事,最後選擇回到了日本。”
“原來如此。”
兩個歌舞伎跳完舞,從舞臺上走了下來。一個在劉簡之身邊坐下,另一個在高橋圭夫身邊坐下。
“給我的朋友斟酒!”高橋圭夫說。
“是。”劉簡之身邊的藝伎柔聲應道。拿起酒瓶,給劉簡之斟上酒。
“給你自已也斟上。”
“是。”
藝伎給自已也斟上酒,然後端起酒杯。
“佐藤君,跟這位美麗的小姐,乾一杯!”高橋圭夫說。
劉簡之把酒杯端了起來。
就在劉簡之與高橋圭夫在居酒屋喝酒的時候,住在銀座公寓的宋春萍熄了屋子裡的燈,移開櫥櫃,取出發報機,放在靠窗的桌上,把可摺疊的無線電天線從窗戶伸了出去。然後坐在桌前,頭戴耳機,手握按鍵,向南京發回被喚醒之後的第一份情報。
報文很短:
橫須賀海軍艦隊移向神戶。
拍完電報,宋春萍立即收起天線,連同發報機一起放回原處,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但宋春萍很快又緊張起來。
這份情報對南京真的有用嗎?會不會是瞎忙乎?
東京憲兵司令部會不會偵測到我的無線電信號,突然上門來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