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潛龍勿用第二十二章尋找線索

 怎麼回事兒，這頭不是應該捆在王忠身上嗎？就在他迷惑的時候，一個什麼東西快速遊過碰到了他的腦袋，周毅心裡一驚一口氣沒憋住，嗆暈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個滿是石柱跟河沙的

地方，看樣子好像是在一座大殿裡。他面前正中間的八角束腰須彌石臺上，端端正正的供奉著大禹治水的站立石雕，眉目張揚不怒自威，模樣很有氣勢。雕像前面還有一個供奉祭品的雕花石案，上面居中擺著石頭的麒麟四腳香爐。所有石頭物品都被河水侵蝕得顏色發黑並且長滿了油綠的青苔和水草，那樣子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麼年代的了。奇怪的是，斜對著大禹神像的地方，也就是周毅的旁邊，憑空多出來一個包公用的那種鍘刀類似的東西，不過比那個要闊大得多，上面用石頭雕刻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龍，尤其是眼睛，居然雕刻有瞳孔，簡直就是栩栩如生。斬龍臺！一個詞清晰的出現在周毅的腦子裡，他似乎記起了一些什麼，但又不連貫。說憑空出現，是因為這斬龍臺跟大禹的神殿格格不入，擺放的位置也有些奇怪，為什麼要把石龍放在大禹神像的斜對面？看起來就好像在接受審訊或者旁聽審訊一樣。

 老羅情緒激動：“那是咱上頭的事，給不給當地老百姓補償一開始就應該確定好，根本沒周毅什麼事，他是硬硬替公司捱了打，冤不冤得慌啊？擱誰頭上誰樂意扛這個，有誰替他出頭問過辛苦甘甜沒有？”沒人說話，都看著老羅臨場發揮：“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家周毅頭上帶著傷拼死拼活把火險壓下去了，三天三夜沒睡覺把活兒搶出來了，你們卻要扣人家全年獎金？！啊，還有沒有個人心道理？”老羅把桌子捶得砰砰響：“我今天豁出去了，就是要為人家周毅說這句話！幹項目的時候大家都推他上去，明知道這活兒危險性高不好乾，大家當時是給了人家周毅權限的，對不對？現在出了這麼點小差錯，就拿人家是問，還沒等卸磨就要殺驢，這麼幹不大好吧？你們要這麼幹，以後遇到難啃的骨頭誰還敢給你們賣命？”。

 有人喝著茶水悠悠的說道：“人情歸人情、規矩是規矩，他周毅是能幹，可也不能犯了錯誤不按規章制度辦吧？”老羅氣得把桌子一拍：“那好，咱就按規章制度辦。這活兒誰愛幹誰幹，我叫周毅接受處罰！停職養病，一直歇到黃河雨季到來再說幹不幹的事，你看怎麼樣？想叫馬兒快快跑，還不想給馬兒吃草料，你們比上海寧還會算計伐！這要是阿拉做事情，直接慰問電話打過去，另外送上一隻肥羊給人家壓驚，再送點青菜水果，這樣還差不多！”那個發言的人沉默了，假如有能下場的，他們又何必非周毅不可。現在看這情勢，周毅是個將才，身先士卒把活兒幹到這樣，的確不適合再加壓了。就算不能表揚，起碼也不要再追究了，不如就按照人脈活泛的老羅的意思，給周毅他們送點吃的慰問一下，漲漲士氣嘛！幾位領導商量了一下，都覺得不適合臨場換將，還是老羅說的更合理，於是紛紛點了頭。

 大領導把手一揮：“那就先這樣，財物你記一下，周毅的獎金別扣了。給周毅他們隊送一隻羊，再加兩筐新鮮蔬菜和水果，就說公司給的，讓他們好好幹！”這些慰問的物品第二天就送到了周毅隊上，老羅親自押運，一見整隻的羊個子和蔬果整個工地頓時群情沸騰，聽說隊長沒事了，大家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看領導多會來事，知道你說要給兄弟們加菜，就給送給養來了。”李黃泉樂呵呵的跟周毅逗趣，老羅擠擠眼睛：“獎金不扣了，兄弟，哥哥說到做到！”周毅笑道：“沒想到上海男人也出漢子，你這個大哥我交了！”“那是，交了！等你項目做完，老李作陪，咱倆找個地方好好喝二兩，換個庚貼，真心做一回兄弟！”“哈哈哈，好的，兄弟應下了！”這樣的大項目老羅是真怕搞砸啊，沒想到從開始到現在周毅就一直強悍的穩在陣地上，連天暴雨泥石流、無辜捱打、被上頭冤枉都毫不動搖，這樣的漢子太少見，既然給咱碰上了那必須要交下啊！

 這天夜裡，等大家都睡著了，周毅和李黃泉悄悄出了門，按照他們的約定到黃河邊上去了。周毅脫掉衣服和鞋子，悄無聲息的滑進了水裡。李黃泉盤腿坐在岸邊上，心裡默默的給發小周毅祈禱著，瞪起眼睛看著那旋渦一個接著一個奔湧不息的河水發呆。過了好一會兒，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周毅下去半天了，還沒消息傳回來，他有點著急了。消息本身就是個動詞，消是消滅，息是生長，一消一息間，萬物生長。但滅不是沒有，而是會再生，可人死了還會再活過來嗎？我是不是不該相信他，不該就這樣輕率的決定同意他下水？周毅一下去就感覺到了一股力量在拉扯著他，讓他朝著水底下潛下去。周毅沒有掙扎，他記得王忠說過，找到他的屍體就能找到線索，於是便隨著那股力量往河底深處潛了下去。夜晚的河水黑黢黢的，四周沒有一點光亮，偏偏那股力量的水流就像繩索一樣，纏住了周毅的身體往裡面拉，根本無須他做出任何反應。不知道潛下去多久，他的手摸到了一根鐵鏈，應該就是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