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醉酒





真的很像。




兩個世界截然不同,又有諸多相似。




謝逾掃乾淨落灰,坐了下來,他從包中拎出酒瓶,在墓前土中撒了一半,唸了幾l句祭拜常用的祝福語,而後靠著松樹,自斟自酌起來。




系統:“……真喝啊?”




三瓶酒,瓶瓶都是烈酒。




謝逾:“我也來不了多少次了。”




照片上靜謐微笑著的女士不會知道,她視為珍寶的孩子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個身負系統的天外來客,也不會知道劇情即將結束,連這個天外來客,也待不了多久了。




到那時候,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叫謝逾,除了許青山,也沒有人會來這墓前獻上白花了。




謝逾拭去照片上的水漬,定定看著那張溫和美麗的面龐,苦笑道:“如果知道原主的所作所為,她想必會很難過。”




一位溫柔的母親,孩子卻走上那樣的歧途,聲名狼藉結局悽慘,又一文不名。




系統:“宿主……”




心中有事的時候飲酒總是不知節制,系統看著他一杯又一杯,卻也不敢勸,等雨水幾l乎浸透了他的衣服頭髮,謝逾踉踉蹌蹌撐著松樹站起來,收拾揹包準備離開時,已經有些八分醉了。




系統心驚肉跳:“我們要怎麼回去……小心臺階!”




墓園地處偏僻,打車是打不到的,最近公交車站在七八公里開外,以謝逾現在的狀態,怕不是走一半就




要倒路上。




謝逾:“我走到精神病院去,在那裡住一晚。”




反正依照劇情,他本來也該在那裡住一晚。




系統鏈接導航,將路線規劃在屏幕上:“好,我們距離青山精神病院三公里,預計步行時間46分鐘,我已為您規劃好路線……宿主!小心臺階!”




公墓依山而建,全是臺階。




謝逾扶著路邊欄杆站穩,頗為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他確實已經醉了。




這酒入口清淡,但後勁綿長,方才坐著的時候不覺得,現在站起來,頗有點天旋地轉,不知東西南北味道。




其實謝逾預估過自己的酒量,放在五年前,這點酒精不是問題,可留學的五年謝逾幾l乎不參加聚會,有也是在家中燒兩個菜招待朋友,喝兩瓶啤酒解膩,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過白酒了。




系統的電子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謝逾每下一截臺階,它就咯噔一下,好在謝逾雖然喝得和醉貓似的,搖搖晃晃,平衡卻還不錯,總能在最後一刻站穩扶牢。




好容易走到公墓門口,系統已經要心肌梗塞了,它顫顫巍巍地建議:“宿主,你還是別走了,我叫許青山來接你吧,我給他打電話,我……”




話說到一半,驟然停止,系統不存在的瞳孔一縮,電子心臟劇烈震顫起來。




公墓門前,有個人。




準確來說,一個打傘的年輕男人。




雨後的公墓寂寥無人,牌樓下卻停著輛雙排大燈的賓利,有個人站在車前,純黑長款風衣,高領毛衣,他顯然已經站了很久,風衣邊緣一圈水漬,此時正舉著傘,遠遠朝這裡看來。




系統不存在的大腦皮層要炸了。




“宿宿宿宿主,沈沈沈辭,是沈辭啊啊啊啊!他怎麼會在這裡啊啊啊啊!”




謝逾被吵得頭疼,琥珀色的眼睛艱難聚焦,虛虛落在來人身上,他露出略顯疑惑的表情,似乎沒明白系統在嚎什麼。




沈辭的視線掃過謝逾微溼的衣服,冷淡道:“如果我不來,你想要怎麼回去?”




這麼冷的天,衣服溼透了,走上三公里找許青山嗎?




他按下車門,見謝逾還在原地不動,他微微扯了扯唇角,說不清是嘲諷還是自嘲道,只垂下眸子:“怎麼,落魄成這副模樣,也不想坐我的……”




話音未落,肩膀上陡然傳來重量,熱度透過衣衫穿了過來,沈辭指尖一跳,不可置信地向後望去。




謝逾環住了他。




他喝得爛醉,似乎將沈辭當成了個可以攀附的欄杆柱子,將大半重量壓在了他身上。




“……”




謝逾是個成年男人,還是個身量高有胸肌腹肌的成年男人,重量不輕。




沈辭毫無準備,被壓得一個踉蹌,他略顯無措地轉身,臉上冷淡的表情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取而代之地是迷茫和怔愣,他抬起手環住謝逾的腰,防止他下滑,啞聲道:“你這是做什麼?”




謝逾沒回答,他腦子不太清醒,又冷得很,驟然抱




到了一團暖乎乎的東西,這東西的觸感還無比熟悉,象是他抱慣了的,便將臉偎了上去,在暖和的皮膚上蹭了蹭。




沈辭:“!!!”




謝逾比他高一些,蹭上來的樣子像依偎的大貓,沈辭遲疑片刻,抬手摸了摸。




摸到了一手冰冷的溼意。




雨後的江城實在是太冷了,水汽糊在身上,冷得像冰。




沈辭打開車門,艱難地將謝逾架進去,謝少爺喝醉的時候骨頭比貓還軟,軟塌塌攤在椅子上,沈辭頗為焦頭爛額,他艱難地替謝逾繫好安全帶,又將暖氣調到最高,最後從儲物項裡扯出來一條毛絨絨的毛巾,不由分說罩在了謝逾頭上。




謝逾掀起眼皮看他,表情懵得可以。




沈辭無聲嘆氣,認命地用毛巾裹住頭髮,修長的十指陷入髮間,為他輕輕擦拭起來。




擦著擦著,他有些出神。




早在五年前,謝逾也給他這樣擦過頭髮。




那日也是個寒涼的雨天,他匆匆坐上謝少爺的車時,已經超時兩分鐘。沈辭那時崩緊了身體準備迎接一切責難,謝逾也是這樣,將毛絨絨的毛巾放在他發頂,沈辭還依稀記得謝逾當時的神情,也是像他這樣,嘴角帶著點無奈的笑意,似乎在抱怨:“你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




沈辭嘆氣,收斂神思,專心處理手下的頭髮,卻不經意對上了謝逾的眼睛,謝少爺喝得醉醺醺,卻沒有醉死過去,他茶色的眼睛半眯起來,像是被揉得很舒服。




……更像呼嚕的大貓了。




大貓躺在靠椅上,一動不動,任人施為,可以隨意擺弄頭髮,耳尖,以及你想擺弄的任何東西。




沈辭指尖一頓,將視線從對方淌水的鎖骨線上移開,從新擦拭頭髮。




收拾完頭髮,衣服卻有些麻煩,車上並沒有適合謝逾的衣服,沈辭勉強扒拉掉他的西裝外套,又頗為疼地看著打底襯衫,這襯衫沾了水,盡數黏在身上,並不好脫。而且謝逾不配合——叫他抬手,他迷茫地看著你,叫他轉身,他還是迷茫地看著你。




粗略估計在酒精的摧殘下,謝少爺的語言分析系統約等於三歲小孩。




沈辭不知道嘆了今天的地多少口氣,他像剝蒜那樣,將謝逾強從衣服裡扒出來,又用乾淨的毛巾裹好了。




憑心而論,毛巾底下的身材很有料,胸腹腰背的肌肉曲線都流暢漂亮,是介於強壯和清瘦間,恰到好處的身材,既不過分猙獰缺乏美感,又不過分消瘦顯得羸弱。




但沈辭此時已經無心觀賞了,謝逾大冬天來墓地吹一下午冷風淋一下午冷雨,還不換衣服,他只擔心謝逾感冒。




沈辭踩下離合,點火發動,賓利甩出漂亮的弧線,開上盤山公路。




他五年前還不會開車,現在卻已經又穩又快,將速度壓到限速附近。




期間,謝逾迷茫中清醒了一次,他看人重影,將駕駛位當成了哪位路過的好心人,便艱難道:“你送,送我去……”




沈辭在路邊停車,俯身聽他




說話(),卻聽謝逾道:……給我送?()_[((),送精神病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