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之鳥 作品

第784章 武侯之死


 朝陽初升,龍沙城斷壁殘垣。

 雲樓周圍,數不盡的屍體堆積,而血爆大葬之後,半個城池飛灰湮滅。

 巨樹倒塌,血液覆蓋大地,赤地千里。

 陽光透過空中的孢子粉塵落向下方,照在武侯殘破的臉上。

 武侯看向我,身形不穩地站在原地,過了許久才問道:“你修煉一身邪法,殺了這麼多人,你不覺得難過嗎?”

 “這世上,但凡想要站在巔峰的人,哪個不是在痛苦中度過的?當年我還是凡人時,眾生待我如螻蟻,苦困交加,任我叫破天也無用,如今我凌駕於眾生之上,凡人能活著的,皆為我恩賜。”我冷聲說道。

 “你是從何時學成這種術的?”武侯問道。“你以人族為養料供養自己,你的功力已經超出凡人修煉的極限,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我說道:“五湖四海,萬億生靈,都將成為我踏足巔峰的供奉,天道不公,人道無序,我便顛覆這一切,建立屬於我自己的秩序,至於何時學成的術,那是在很早之前了,只是我一直心懷悲憫,還沒有走到這一步,如今孢子世界來臨,我還是會給人族最後一個機會,現在,這個機會我留給你,跪下,我便留一線生機,不跪,所有人都給你陪葬。”

 武侯聞言,鬆開手掌,緩緩下跪。

 “現在你滿意了嗎?”武侯問道。“你覺得,你的秩序就一定是對的嗎?”

 “對不對是我說了算,就算錯了,起碼我還活著,不是嗎?”我反問道。

 武侯神色一怔,像洩了氣的皮球,眼中也失去神采,喘息中夾著雜音,口中不斷往外溢血。

 我屈指彈動,一道穿擊虛空的指勁射向武侯的眉心。

 虛空異動,一道灰色身影忽然出現在武侯身前,指勁當即消散,來人正是陳天甲。

 “炁體源流。”我輕語道。

 “走。”

 陳天甲抓住武侯的肩膀,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接著迅速飛離龍沙城。

 “老天師,你的時日無多了,我們後會有期。”我望著陳天甲的背影說道。

 三日之後,龍沙城無數的屍體生根發芽,迸發出高可參天的人形植被,靈氣旺盛如洋流,源源不斷地灌入我的體內。

 巨樹橫空,萬籟俱寂。

 我站在巨樹之上俯瞰下方,心境無名。

 龍沙城的屍山下方,諸多地仙趕來朝我朝拜,共計八百。

 黃瘸子站在遠處,望著諸多地仙朝拜的景象說道

:“豫章之境,五陵之內,沙洲渡口,龍破飛昇之地,當出八百地仙,原來龍沙讖真正的主人,是徐涼,這八百名地仙朝拜的人,也是徐涼。”

 “外公,爹爹現在好像不太一樣了,我感應不到他原本的氣息了。”暖暖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黃瘸子問道。

 暖暖說道:“就是……他好像有點死了。”

 “不能這麼說你爹爹,這世上就沒有比你爹爹更疼你的人。”黃瘸子說道。

 “可是爹爹好像真的不是爹爹,我感應不到他的氣息了,儘管他的肉身和神魂看起來都是原來的樣子,可是我總覺得不對勁,說不出來的不對勁,要是弟弟在這裡,他有原始天書在,也許能看明白。”暖暖說道。

 “你弟弟徐盼現在和泰坦雪猿去了北極冰原,恐怕還得過段時間才能回來。”黃瘸子說道。

 “外公,爹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暖暖問道。

 黃瘸子嘆了口氣說道:“也許這就是個因果輪迴吧,你爹爹小時候嫉惡如仇,心懷正義,最後卻被自己所保護的人背叛和嘲笑,一心讀書想要匡扶社稷,氣運卻被截斷,只能淪落到鄉下放牛,他這一生,求道無門,求生又無路,樹敵太多,他不狠,也許我們都沒法活著。”

 “師傅說,當年爹爹以為我死掉了,他哭瞎了雙眼,是真的嗎?”暖暖問道。

 黃瘸子點頭說道:“是真的,你爹爹知道自己會樹敵,他被嚇得不敢去看你,生怕別人報復你和你娘,即便如此,你還是難逃厄運,也正是因為你被截運無生,你娘和你爹分開了許久,你娘瘋了,你爹哭瞎了眼,你爹在瞎眼的那一年便悟出了比他心通更厲害的法門,能知人心,辨善惡,所以他的孢子世界才可以篩選出有資格活著的人,之前你弟弟徐盼險些被殺,那一刻,我感應到了你爹爹的恐慌和煞氣,他也算是為了保護你們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所以無論他今天變成什麼樣子,他還是你爹爹,不要對他有任何偏見,知道嗎?”

 “知道了外公。”暖暖乖巧說道。

 巨樹之下,八百地仙朝拜,他們身後跪伏數萬信徒,口中山呼著教主。

 我俯瞰眾生說道:“從今天起,我的信徒,你們都入住不夜城吧。”

 眾人歡呼,我則望向遠處的阿青和小五等人,心中悲覺,漸行漸遠。

 而此時在龍虎山巔,天師府門前,武侯被一名龍虎山的少年弟子扶著來到臺階前。

 “侯爺,我扶您做椅子吧?”少年弟子問道。


 “不用,我坐不了這麼高的位置,就坐在石階上就行,身後還有老天師呢。”武侯緩聲說道。

 “那……”少年弟子說著看向躺在搖椅上的陳天甲。

 陳天甲擺了擺手說道:“下去吧,把張義之喊來。”

 “是,太師祖。”

 少年弟子說著退走,片刻之後張義之便來到天師府前。

 “見過侯爺,拜見老祖宗。”張義之拱手說道。

 “隨便坐吧義之。”陳天甲說道。

 “那我和侯爺一樣就坐在臺階上聽老祖宗吩咐。”張義之說道。

 “沒什麼吩咐的,讓你來,就是陪陪武昭。”陳天甲說道。

 “侯爺他?……”張義之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武侯,不敢置信地問道。

 武侯說道:“我被徐涼的太邪天刀斬斷了生機,苦熬三日,已經無力迴天了。”

 張義之臉色大變說道:“侯爺您擁有武極霸體和混元一氣功護體,您看起來沒什麼大礙,怎麼會被斬斷生機?”

 武侯搖頭說道:“徐涼修的道太過邪異,我肉身無敵,內俯卻並非堅不可摧,徐涼的太邪天刀斬斷我的五臟六腑,也斷了我的神魂,又以血爆之術震碎我的全身器髒和經脈。”

 “好歹毒的徐涼,當初在他還沒成勢以前就該早早地弄死他!”張義之說道。

 武侯搖了搖頭,嘆息說道:“當初徐涼一心想要保護小皇子,我卻非要殺掉小皇子,也許這就是因果循環吧,師傅,您說,我這一生所為,到底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