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次日正午。




方行舟艱難睜開眼。




強烈的宿醉感還停留在身體裡,他頭痛欲裂,盯著天花板呆了片刻,隱隱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極為獵奇的噩夢,夢裡充斥著數不盡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他和偽裝成愛人的怪物瘋狂纏綿,不停地被拋向頂端,再狠狠墜入地獄。




他的手裡有一把鋒利的手術刀,那把刀是惡魔的武器,勾引他,欺騙他。夢裡到處都是血肉、骨頭、蠕動的觸手……




他胃裡一陣翻滾,把右手舉到眼前。




手心乾燥溫暖,卻好似帶著若有若無的腥味。




昨晚,這裡彷彿握過什麼鮮活溼潤、會跳動的東西——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坐起身,撐住額頭緩了片刻,起身時發現自己滿身歡愛痕跡,連手心裡都是牙印,似乎被什麼動物細細密密地一寸寸吻過、咬過。




記憶出現斷層。




他努力回憶,慢慢想起朋友圈刷到的訂婚邀請函、陸見川的忽然消失、親眼所見的浪漫約會、以及……




再後面的片段全是模糊的,他大約是喝得太醉了,甚至連昨晚睡覺的人是誰都想不起來,卻又隱隱能夠篤定那人是陸見川。




方行舟用力捏住眉心,臉色難看,心臟陣陣收縮,痛得彷彿昨晚也在夢裡被剖開過。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無法相信、也難以接受——自己依舊放不了手。




如果真的把心臟剖出來,那上面或許早就被人刻滿了某個名字吧。




方行舟痛苦地靠上床頭,用後腦勺一下一下輕輕撞著牆壁,著魔般想著夢境裡的血腥場景,心中湧出一股扭曲的期待,手指微微顫抖。




陸見川……




他掀開被子,赤身走到衣櫃前,準備換衣服繼續跟蹤。




下一刻,臥室門忽然被人打開。




夢裡的人真真切切出現在他的眼前,看上去神清氣爽、容光煥發,與昨晚的血腥畫面毫無關聯,笑吟吟地說:“早安,老婆。我給你煮了醒酒藥,頭還痛嗎?”




方行舟愣住。




眉頭皺起,他渾身緊繃,下意識地想到了噩夢裡的混亂片段。




見他反應不過來,陸見川邁著大長腿走到他身前,接過剛剛挑選出來的領帶,熟練地替方行舟繫上領結,再親吻他的側臉,一如過去十年熱戀的早上。




“昨晚你喝醉了,主動讓我進門,還和我玩了許多刺激的遊戲,絕對不是我強迫你,”陸見川紅著耳朵主動解釋,眼睛還盯著方行舟嘴唇上的牙印,喉結滾動,“老婆,我真高興,你會吃我和王斐的醋,那就一定是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