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黃 作品
第七章
這感覺很詭異。
邊上的人居然是虞尋。
他好面子,剛才比賽時不舒服都不願意表露半分,偏偏被虞尋撞見。
他闔著眼,以為虞尋會在這一個小時裡瘋狂地繼續“膈應”他,但在那句神經病發言過後,這人卻意外地安靜下來沒再說話,醫務室裡的氛圍堪稱寧靜祥和。
雲詞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記得自己睡著前實在憋不住,衝虞尋喊了一聲:“喂。”
“怎麼。”虞尋語氣一貫隨意。
“……”
雖然很不想理會,但這話不說清楚,他覺都睡不著。
雲詞強調:“今天這場比賽沒完,比分不算數。”
虞尋沉吟兩秒:“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迫不及待約我下次接著一塊兒打球。”
雲詞:“…………”
這他媽是什麼理解。
虞尋:“畢竟很長時間沒和我打球了,意猶未盡也正常。”
雲詞瞪著天花板。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主動開啟這個話題。
下一秒。他把被子拉起來,蓋過頭頂。
睡死算了。
-
這一覺居然睡得很沉。
他夢到了球場,不過是西高的球場。
西高的球場很有特色,白牆上全是印子,起初只是球和球鞋不小心蹭上去的,之後不知道誰率先填了一行字,於是這堵牆變成了留言板。
-xxx我喜歡你
-xx一定要考上江大!
……
留言越來越多。
以至於每年畢業季,嚴躍都得找人刷一次牆。
這位嚴於律己的教導主任最後一次找人刷牆的時候,意外發現這面牆上寫上了自己兒子的大名。
不過不是表白。因為雲詞的名字後面,還跟著他另一位“得意”門生的名。
雲詞:虞尋。
134場(勝):136場(勝)。
“還在牆上記上分了,”嚴躍回家怒吼,“說了多少次不允許在牆上亂塗亂畫,還比人家少勝兩場,特意記出來,很光榮?”
雲詞那會兒在刷高考題。
他也挺憤怒的,但他表達憤怒的方式有種詭異的平靜:“爸。”
“你也知道我是少勝兩場的那個,”他深呼吸了下說,“用腳想,也該想到這是誰計的。”
嚴躍:“……”
夢境裡的畫面總是不合邏輯,沒頭沒腦地,飄來飄去像一陣風。畫面忽地一轉,像是時光流轉一般,又轉到另一件事上。
他和虞尋勝率其實一直不分上下,打到後面,越打越失控,氣血上湧,開始打各種賭,比如誰輸了不光不允許使用球場,還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喊一聲“x哥,是我技不如人。”
那天是他贏。
他收穫了一聲“詞哥,是我技不如人”。
雖然虞尋說這話的時候語調算不上多認真。
但他還是用手機錄了下來,並且在接下來一週內一見到虞尋人等就對著他們反覆播放。甚至恨不得做個大喇叭直接掛身上。
可惜好景不長。
一週後,他輸了,虞尋的賭約是一句話:“那就罰你和我球場天天見。”
雲詞的噩夢開始了。
他還記得那會兒每天放學前,他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還搶勞動委員的活兒幹,搶得勞動委員每天都要喊一句“班長,你真是我們班的好班長”。
然而再磨蹭,收拾和打掃衛生的速度也很快。
大部分作業他用課餘時間就能刷完,每天書包都空蕩蕩的,裡頭就一本錯題集和幾套競賽卷。
雲詞單肩揹著空蕩的書包,去球場赴約。
球場上都是虞尋他們班的人,流子一見到他就吹口哨:“放錄音啊詞哥。怎麼不放了詞哥,不是很愛放嗎——再放一個我聽聽?”
雲詞:“……有病?”
“這個位置,專門給你的,”虞尋拎著脫下來的校服外套,指了下邊上花壇,“離球場最近,建議蹲著,累了還能坐會兒,精挑細選半天,還是覺得這個角度最方便詞哥您欣賞我精彩的球技。”
雲詞:“……你也病得不輕。”
虞尋當沒聽見,上場前,把校服外套扔給雲詞。
“——在這待著,我們打到幾點,你待到幾點。”
別太過分。
這句話雲詞沒能說出來。
因為口哨聲響——比賽開始了。
一開始,他看天看雲看草,就是不去看虞尋。
但在花壇邊上蹲著,時間久了實在無聊,他抬眼去看球場。
勉為其難。看一眼。
這一眼,剛好看見虞尋進了個球。
少年有些妖冶的眉眼在陽光下沾上幾分盛氣,眉尾揚起,抬手扯了下上衣領口,汗隨著下顎淌下去。流子從他身邊跑過,兩人在擦肩而過之際,很默契地擊了下掌。
花壇附近有偷偷來看虞尋打球的女生,羞怯地小聲為他助陣:“虞尋加油!”
……
雖然不對付,雲詞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的確有幾分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