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十歲時蘇漪抱著她痛哭，說以後會她成親生的女兒，紀雲蘅沒問什麼；十三歲時，薛久她後面跟了一個月，然後走到她面前與她搭話，紀雲蘅也沒問他想做什麼；十五歲時，紀雲蘅上山的那個雪天看楚晴給病人出診，後來她只做豆花，隻字不提醫術，紀雲蘅也沒問緣由；許君赫突然出現小院裡，說什麼都可以幫她，紀雲蘅也沒問他從哪裡來。




父親的漠視，繼母的輕蔑，弟妹的惡意，所有的好，所有的不好，紀雲蘅都沒有去追究個根本的原因。




她只是溫地接受身邊的一切，無事她便保持現狀，感知到危險就逃，堅固的外殼將自己保護起來，這是紀雲蘅的生存之道。




薛久看著面前這個已經十八歲的姑娘，與初相遇時相比，她總是怯弱的眼眸不知從何時起變得能夠直直地與人對視。




與紀雲蘅相處這幾年，他明白紀雲蘅並非刻意藏拙之人，她平日裡的表現，就是她心中所想的全部。薛久忽而覺得十分滑稽，幾年前他跟半大的紀雲蘅身後時，曾頻頻惋惜這個孩太呆太傻，需要保護才能成長，可能不堪大，殊不知有沒有那所謂的保護，她都能好好地長大。




但薛久到底還是有不服氣的，便道：“那我就說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紀雲蘅好奇地問，“是什麼？”




“從你家前去西城區的路，腳程快也要走上一個時辰，但是你總是走得很慢，有時候還會停下來路邊玩，所以大多時間你要花費兩個時辰走路上。”薛久隨手將彎刀別身後，勾起一抹笑，“西城區是泠州混雜的地帶，多的是地痞流氓，你現已經是個出落得相漂亮的姑娘，你都未曾疑惑過那麼長時間以來，從未路上遇攔路的地痞是何嗎？”




紀雲蘅聽後微微一怔，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難道不是我走的那條路僻靜安全？”




“越偏的路，危險就越多，碰上個無賴找你麻煩，你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薛久道：“我不僅是初你身後跟了一個月，是自從我找到你之後，就一直你身後跟著，要不然你以你能泠州滿大街地亂跑？”




紀雲蘅驚訝道：“可是後來我沒再看你。”




“你知道什麼叫暗衛嗎？”薛久看著她的表情，這時




()候有了一絲得意，道：“不僅是你發現不了，還要讓別人也發現不了。另一方面我也想暗中觀察著，看看會不會有年的人找上你。”




紀雲蘅聽著聽著，恍然大悟，“難怪豬肉鋪開張的時候，薛叔總是比我遲一步，原來你是一直都我後面！”此，紀雲蘅總是能從薛久的手裡贏得十錢。




薛久哼笑一聲，隨後走到六菊的邊上，一將人提起來道：“不聊了，我帶你出去，你這婢女就藏這，不會被人找到的。”




紀雲蘅追了兩步，又道：“我蘇姨母……”




“她暫時不了，確保你的安全，我再去救她。”薛久將六菊藏屋中的夾縫之中，又撿了乾草將她蓋住，隨後帶紀雲蘅往外走。




只走了百餘步，紀雲蘅就看了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月下灑了滿地的血，那殘肢四處散落，令人心驚不已。




紀雲蘅害怕，別過頭不敢看，跟緊薛久的腳步。薛久那人的身上撿了一弓箭簍背身上，再次向前時，紀雲蘅就主動說話分散注意力，“薛叔，你認識這人嗎？他們都是誰派來的？”




“說認識吧，也不算。”薛久道：“不過他們的老大與我倒是舊相識。”




紀雲蘅：“那他們是什麼人？”




“唔……”薛久猶豫片刻，才道：“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總之是壞人。”




紀雲蘅覺得這是一句廢話，但她不敢提出異議。




薛久帶著她隱入黑暗，彷彿不需要照明，他就能夜色下來去自如。沒走多久就能看一片火光側前方聚集，大門以及正堂處著了火，燒得正旺，往天上飄黑煙，喧譁的聲音隱隱傳來，紀雲蘅本能地將腰貓下去，縮著脖。




“側牆的守衛薄弱，從這裡帶你翻出去是佳的逃跑路線，但是翻出去之後你要往山林跑，很容易迷失裡面，我帶你找地方藏起來，再回來救你的蘇姨母……”




薛久一邊觀察著那群人的動向，一邊低聲朝紀雲蘅交代著，話還沒說完，就被紀雲蘅拽住了手臂。




薛久詫異地轉頭，就紀雲蘅半蹲高石後，眼睛緊緊地盯著一處地方，他循著方向望去，忽而瞭然她想說什麼。




然後就聽紀雲蘅道：“薛叔，我現還不能走。”




薛久搖搖頭，似是嘆息，“你救不了她。”




紀雲蘅沒有應聲。她此刻明白薛久方才何說蘇漪暫時不了，是因她被抓起來了。此刻她被反捆著雙手，押幾人之中，身側站著幾個拿火的男，還有一刀架她的脖上。蘇漪的確是暫時不了，但一旦紀雲蘅從這裡逃走，她立刻就會被殺。




那人要殺的就是紀雲蘅，他們將蘇漪作引紀雲蘅出現的籌碼，此刻還紀宅搜人，一旦搜不到就會開始押著蘇漪到處喊話。




紀雲蘅趴石頭上，心臟怦怦跳個不停，被炙烤著，不知所措。




“我不能走。”她喃喃道。




蘇漪處極懼怕的狀態，她雙腿發軟站不穩，被兩個男一左一右地架著，嘴也被綢布塞住，發不出半點聲音。那刀就貼她的脖頸旁邊，只要稍稍一動就會




被割出一條細細的血線。周圍是明亮的火，這莫出現的人宅中大開殺戒，所有屍體被他們堆疊起來，一個一個對著畫像比對。




她看畫像上的人，有著與紀雲蘅極相似的眉眼。




她遏制不住渾身的顫抖，心中隱隱明白，那人終究還是找上門了。




她此刻只希望紀雲蘅從這裡逃走，逃得越遠越好，別出現。




銀月如霜，光影皎皎，厄運悄然而至。




薛久靠近紀雲蘅，肅聲道：“你若出去，必無疑，若是逃走，你會活著，你姨母也許有一線生機。”




“也許？”紀雲蘅壓著聲音道：“我不能賭一個也許，她是我後的親人。”




“佑佑，必要時你必須學會選擇，你活著，或者大家一起。”薛久道。




“再等等，或許還有轉機。”紀雲蘅聲音哽咽。




薛久問：“你等誰？”




紀雲蘅道：“我等——”




話沒說完，忽然一束煙花直衝天際，夜空中炸開——這是一個後院排查干淨，但沒找到人的訊號。




隨後架著蘇漪的眾人便持著火一下散開，排成一個非常大的陣形，火光四散，將整個院給照亮了。




“姓紀的小姑娘——”首的男一聲長喝，聲音洪亮如鍾，被風一送傳得老遠，“我知道你還這裡，找到你是遲早的事，但我現趕時間，倘若你主動站出來給我們省點事，此人的性命可留著。”




紀雲蘅地盯著那人，沒有任何反應。




“我們不是來殺你的，不過是要抓你回去覆命。”那人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