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22.第 22 章


她身著素衣,長髮被髮帶隨意束起,一雙皺巴巴的舊鞋,全身上下唯有一張臉是白淨出挑的。




她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是開心或是難過,只用一雙懵懂的杏眼看著院中的人。




果真是個傻子。




王惠啐了一口,在心中罵道,紀家的天都塌下來了,這丫頭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然而事到如今,再哭已是沒有半點用處,王惠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拉著紀盈盈的手往裡走了幾步,小聲交代了她一些話。




紀雲蘅也沒傻站太久,很快就被衙役招呼了一聲,而後自覺地站在長隊後面,排隊進了廂房。




裡面有兩個嬤嬤搜身,將紀雲蘅上下摸了一遍後,沒搜出任何東西——她甚至比宅中的下人都要乾淨。




在一片壓抑著的哭聲中,紀家庫房裡的東西全部搬空,一個個箱子摞在院中,還有些從各房搜出來的玉石收拾也一併收在箱中。




別看紀昱只是個八品小官,紀宅也算不上大,這一番搜查下來,天光已然大亮,搜出了不少東西。




門口一聲傳報,道是通判大人前來。




就見一個身著官袍的中年男子緩步而來,頭戴官帽腳踏錦靴,走路時兩袖輕擺,十足威風。




他正是泠州通判,名喚常康,正六品官員。




常康視線掃過眾人,腳步未停,一路走進正堂中坐下來。




還未開口,領頭抄查的衙役就捧著一個荷包上前,“大人,這是方才從紀家人身上搜查出來的,請大人過目。”




紀雲蘅站在門外的人群裡,一眼就認出那是紀盈盈的荷包。




顯然紀盈盈也知道,正嚇得渾身發抖,緊緊攀著母親的臂膀。




常康將荷包打開,從裡面拿出了一塊碧綠的玉佩,當下臉色猛地一變,“此物是從何人身上搜出來的?押上前來!”




不過一聲重喝,紀家人嚇得紛紛跪地,兩個衙役穿過人群,將紀盈盈一把提了起來。




紀盈盈嚇破膽,拔聲尖叫起來,“娘!娘救我!”




王惠哭喊著拉她的手不肯放,卻被衙役一把推倒在地,硬生生將紀盈盈拖進了正堂,押跪在地。




“我問你,這玉佩你從何而來?”常康問道。




紀盈盈的身子抖如篩糠,癱軟成一團,不敢回話。




“說!”常康厲聲大喝。




紀盈盈頓時大哭,吭哧吭哧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王惠見狀,就知女兒是被嚇得厲害了,先前教她的話這會兒竟是全忘了,便一咬牙從地上爬起來,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禮節儀容,衝進了堂中高喊,“大人!我女兒膽子小,被大人的威儀驚住不敢說話,還望大人見諒,此物我知道從何而來。”




常康指了她一下:“那你說。”




王惠將頭一轉,穿過人群,那雙狠毒的目光直直釘在紀雲蘅的身上,而後就聽她道:“這玉佩,是老爺的長女贈予我女兒的。”




常康道:“是何人,押上來。”




紀雲蘅下意識往後藏了一步,想用下人的身體擋住自己,結果衙役以來,前面的人就讓開了,紀雲蘅被抓進了堂中。




她跪下來的第一句話便道:“不是我的。”




“此物究竟是誰的?”常康質問。




“大人您有所不知,這孩子的母親,正是裴寒松之女。”王惠急聲道:“十多年前裴家獲罪被抄時,她母親已經嫁入紀家從而逃過一劫,那玉佩便是她從裴家帶過來的陪嫁。後來她犯了大錯被關入紀家後院,病逝之後便將此玉留給了她的女兒,這孩子年幼時與盈兒交好,就將此玉贈給了盈兒。”




這話一說,常康心中就明瞭。




十多年前裴家貪汙大案,搜出的珍貴寶貝數不勝數,有那麼一兩塊皇貢的碧玉也不算稀罕事兒。




“是也不是?”常康問道。




紀盈盈抖著身子,哭著答道:“是是是,紀雲蘅從小就被關在後院,她總想出來,所以,所以她就討好我,將那玉佩送給我,想讓我帶她出來……”




紀雲蘅滿臉茫然,這些話聽在耳朵裡,讓她理解起來頗為困難。




她沒想到竟然會真的有人如此顛倒黑白,將謊話說得與真話無異,堂而皇之地汙衊於她。




她將聲音揚高,“不對,她們說得不對!不是這樣的。”




王惠一下就將她的聲音壓下去,“大人可審問宅中下人,一問便知真假。”




常康便讓人提了幾個下人進來,下人們戰戰兢兢,都說那玉佩是大姑娘贈予三姑娘的。




紀雲蘅看著那些下人,再看看王惠和紀盈盈滿是淚痕的臉,所有人的口供出奇一致,好像只有她在狡辯一樣。




紀雲蘅不知為何,心中躥起了一束火苗,當下站了起來,“你們胡說!”




她正想著如何去辯解,卻見衙役捧著一個盒子進來,呈到常康的面前,她一見就急了,“那是我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