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種田。
安安靜靜地種田。
本來嘛,跟其他人相比,自己本就來得晚,在打理靈田上已經落後不少,若是再去理會兩派的糾紛,哪兒還有工夫種田?到了交租的時候怎麼辦,拿錢去頂麼?
為此,蠻橫的態度,便成為拒人千里的一種手段。
“聒噪!”寵渡暴喝,“都給小爺閉嘴!”
“道友……”金克木試探著問,“可是有了決斷?”
“來我北派如何?”趙洪友則更為直接,“好吃好喝給你供著,靈田也可交由手下人打理。”
老實講,趙洪友開的條件,可真是說到了寵度心坎兒裡。
奈何自己還有一麻袋的問題亟待解決,尤其體內妖性再次暴動就在這幾日了,少接觸一人便少一分被發現的風險,當然要儘可能避免與外界打交道。
所以寵度不得不拒絕,“都不去。”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
“小爺來此只為種田,不想摻合爾等這些破事。”寵渡冷著一張臉,“要是再為此事擾我清修,那就準備好缺胳膊斷腿兒,誰有意見?”
話音未落,傳來一道突兀的人聲。
“我!——”
嗓門兒極高,調兒被拉得很長。
眾人循聲回眸,得見一撥人入場來,打頭的兩人身著淨妖宗袍;待看清來人長相,圍觀的雜役紛紛色變。
而寵渡這裡,聽聲識人,卻是竊喜不已,“來得妙,正好拿你擋一擋。”高聲笑問:“葉師兄只一個‘我’字,不知是想缺胳膊,還是想斷腿兒?”
原來料定一場好戲,葉舟帶著於海國招呼一眾跟班兒早到了,其間聽聞寵渡身份,雖則震駭,卻多少懷疑他的實力,索性躲在人群后方看戲。
萬不料寵渡沒栽跟頭不說,反藉此立威,葉舟如意算盤完全落空,惱怒間又生一計,當下現身,不過是見機行事另想了個花樣來整他。
“你深藏不露,”葉舟也笑,“好大的威風。”
“還得多謝師兄。”
“有何可謝?”
“賜我一塊好地。”
“腦子倒他媽轉得快。”葉舟神情微變,不知自己與於海國的勾當被寵渡以神念看了個正著,只道不過是他的一番推測,心下罵著,面上卻笑道:“同在一座山,做師兄的自當照拂一二。”
兩人話裡有話,心照不宣。
只苦了圍觀的雜役,不解其中玄機,悄聲互議:“這打的哪門子啞謎,怎聽不明白?”正各自揣測著,又聽二人互懟起來。
“你假報名姓,又該當何罪?”
“君子嘛,欺之以方。”
“宗主面前,你也作此說?”
“師兄不再照拂一二?”
“那就先記下,你可要好好活著。”葉舟咬牙切齒將“活著”二字說得極重,言罷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這時候蹦出來,只說這兩句兒就走了?”寵度也有些懵,旋即想得明白,這是在表態呢。
——“我兩個不對付,你們怎麼做,可要掂量清楚。”
這便是葉舟的潛臺詞。
顯而易見,欲蓋彌彰。
果然,金克木與趙洪友明顯品出一絲不對,望寵度拱了拱手,“日後再行拜會”云云,先後招呼隊伍去了。
眾人不時回眸,眼神中有了比之前更為複雜的含義。
“得,又來一箇中立的。”
“他真的只有煉氣境的修為麼?”
“你說同樣是嘍囉,跟人家差距咋就這麼大哩?”
“切磋比得過生死相搏?不過僥倖耳。”
“金老大與那姓趙的,一定是放水了。”
“明顯的嘛,老大若是爆發真界,這小子幹得過?”
“涼城最有價值散修,果非浪得虛名。”
羨慕,嫉妒,憤恨。
讚許,欣賞,景仰。
交頭接耳間,眾人對葉舟言行背後的深意也有了更為精確的解讀:原來他兩個彼此看不順眼?!
“看那葉舟的表情,跟不共戴天似的,到底會有什麼過節?”
“那誰知道?反正看樣子夠嗆。”
“得罪了管事兒的,還有好日子過?”
“嘿嘿,一物降一物嘛。”
一傳十十傳百,進而產生了一種共識。
寵渡的確值得結交,卻萬萬不能結交。
而最鬱悶的,當屬金克木與趙洪友。
本以為能如虎添翼,誰料他與葉舟罅隙在前,二人如今只能將招攬之心暫且壓下——畢竟與山上的師兄不和,再厲害又如何,誰敢與你交好呢?
換言之,寵渡被孤立了。
這本是葉舟的打算。
人活一世,怎能沒個朋友?
若真有這樣的人,那他必然少了許多樂趣。
寵渡一身赤紅膚色,本自另類;再經葉舟這麼一鬧,就更沒人敢與他招呼了。
葉舟樂見於此,甚而沾沾自喜了好些日子;殊不知寵渡其實根本沒放在心上,反將其用作推脫人情世故的擋箭牌。
朋友麼?小爺已經有了。
念奴兒。
老狼。
盧迅。
甘十三妹。
……
不單現在有,以後會更多。
你們不來才好,小爺樂得清靜。
不過,有件事還有必要確認一下。
之前的那個戚寶到底在不在山下?
那貨體態顯眼,若是被選為雜役,是極易被人記住的。但寵渡把遠近靈田都看遍了,也不見那個胖乎乎的身影,只能向其他人打聽。
這也是連日來,寵渡與附近雜役的唯一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