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出好戲
“早勸過別蹚渾水你非不聽。”寵渡淬一口血水,“劍還你……不長教訓再跟過來,小爺可真下死手了。”
“他為何留手?!”申闊見寵渡漸行漸遠,忽而恍有所悟:是宗門的威懾,是靠山的庇廕,是背靠大樹好乘涼;金烏弟子“雖敗猶榮”。
——這賊畜到底是怕了。
自以為想通了其中關竅,申闊齜著被血涎染紅的牙齒癲狂大笑,“你且記著!只要板兒爺還有一口氣,定叫你生不如死悔不當初。”
寵渡聞言駐足。申闊面容驟僵,“……莫不是反悔了?”豈料寵渡只是回眸揚了揚嘴角,望申闊露出一個很詭異的微笑。
怕?
不存在的。
你幾個眼瞎搞不清局面,但小爺“看”得可清楚了——藏在林子裡的幾十只“黃雀”豈會只是湊個熱鬧?留下爾等狗命和儲物袋不過是為了拖住他們。
“小爺已經夠本兒咯。剩下的都算賺的。”寵渡環顧周遭笑著吼道,片刻後不疾不徐往深林走去,“嫌命長的可別跟丟了。”
“這話明顯不是對老子說的……難道又漏算了什麼?”申闊面色頓滯,直至四下裡響起的議論聲越來越清晰才預感不妙。
“……那小子怕是要放開手腳幹了。”
“合情合理。他很清楚今夜遲早是個死,必定孤注一擲。換作是我我也會多拉幾個墊背的。”
“那咱們就這麼棄了?”
“肩中一刀傷勢輕不了。”
“繼續跟。隨機應變。”
“不過把眼前的好處撈了再說。”
先前剛出清淨地衣,還有些眼暈,此刻適應了自然的昏暗,申闊放眼四顧,正見幾名獵妖客手握兵器走上前來;樹林里人影幢幢,不知潛伏著多少“黃雀”。
江湖上即便再不入流的勢力,也多少有些底蘊。散修之輩往往勢單力薄,自然能不招惹就不去招惹;但萬一惹上了,無不千方百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宗派子弟往往有恃無恐。
金烏派雖屬二流,卻也不容小覷。
所以,申闊敢於叫囂。
殊不知一山還比一山高,背後的勢力再強,也並不意味著不看人、不分時候、不論場合,——比如當下面對獵妖客時。
獵妖自來是刀口舔血的行當,以此謀生的大多是亡命之徒,未必就像寵渡那樣發狠,卻一定更歹毒,如今眼前明擺著十幾只獵物,哪有空手而去的道理?
申闊怒極攻心一時失察,反應過來後已錯過了跑路的最佳時機,看著越來越多的獵妖客走出樹林,猛然生出一股瀕死懼意,顫聲吼道:“我、我看誰敢?!”
“有何不敢?”
“真是笑話。連死的覺悟都沒有也來蹚這潭渾水,以為還在城裡又或是金烏山谷麼?”
“天道好輪迴。今日該是爾等劫數。”
“誰動爺爺一根毛,”申闊聲音都變了,“就是與整個金烏山谷為敵。”
“呵……好厲害。”
“都知道今晚是追‘聚寶盆’來的,你十幾個的狗命又豈會算在咱們頭上?”
“……所以一個都不能放回去。”
“你說他幾個會不會傻到將這次的賞格帶在身上?”
“看看不就曉得咯?”
呼喝、告饒及高高低低的慘叫聲迴盪山野,金烏弟子強弩之末,便是垂死掙扎也有心無力,一身家當被獵妖客瓜分不說,連屍骨都被焚作飛灰,死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