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集令

鄰居哥這一句聽上去不像是個疑問句。




陳白伸手比了一絲絲的距離,說:“淋了一點。”




鄰居哥沒有對他比劃的一絲絲的距離表達任何看法,問:“除了嗓子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嗎?”




陳白再次比劃,說:“一點點的頭昏,一點點的熱。”




“……”




迎著好鄰居投來的視線,他手指間的那麼點距離擴大了點,改口說:“可能是挺昏挺熱的。”




許斯年唯一的看法是他挺會用修飾詞。




面前的人眼眶紅了一圈,渾身冒熱氣,看上去和“挺熱”搭不上任何關係。




他問:“你家人或者朋友呢,有在附近的嗎?”




冒熱氣的人雖然不明白他在問什麼但還是回答了,說沒有。




沒有家人,來這個世界也就這麼點時間,也沒有住附近的朋友。




然後他看到自己鄰居低下頭,和他說了句什麼。




——




從家裡出來後,陳白準時去了劇組。




打工多年,也遇上過感冒的情況,他已經有經驗,知道自己極限在哪,只是拍兩個鏡頭,他還撐得住。




負責他這兩條的依舊是副導,導演特意過來看了眼他的情況。




有的人走路打飄,但詞一念一個準,聲音嘶啞,周圍人聽著,不自覺伸手揉自己脖頸,總覺著自己嗓子似乎也有些幹。




演員頂著這種身體條件都要上,其他人也比平時更專心,不敢在這種時候搞ng,第一條一次過,美術組需要重新佈景,演員原地休息。




化妝師趁休息的時候過來淺淺補妝,說:“你這狀態該去醫院吧。”




陳白點頭:“下一條拍完就去。”




化妝師感受了下手上碰到的灼熱溫度,眉頭一跳,問:“你一個人去嗎?”




附近沒有醫院,最近的醫院需要坐車才能到,這個人看上去不像是能完好趕到醫院的樣子。




“不是。”




陳白笑了下,說:“有人陪我去。”




化妝師看了他一眼:“你朋友?”




“嗯,”一雙桃花眼彎彎,陳白笑說,“一個特別好相處的人。”




第二條也一次過,該滾去醫院的人在第一時間拿起手機發了條消息,打過招呼後離開。好歹八卦友情一場,化妝師不太放心,手上暫時沒事,於是把人送到了劇組門口。




走路打飄的人說有人陪是真有人陪,大門打開,化妝師看到厚重雨幕裡,一個人影已經站在不遠處。




個高腿長,穿著身黑色外套,一張臉隱進黑暗,在雨水裡模糊不清,一身氣質看著比這雨還要冷些。




只憑直覺,輕易地就能感覺出這是個很難接近的人。




他問旁邊人:“這是你那個特別好相處的朋友?”




陳白也看到了人,聞言猛猛一點頭,轉頭對化妝師揮揮手,說:“我先走了。”




他說了再見,之後撐著傘小跑著離開。




有的人發燒臥床起來不能,有的人還能蹦能跳,在雨裡行動自如。




——可能也不太自如,化妝師眼睜睜看著人跑歪,之後又重新正了回來。




那位特別好相處的朋友好像說了什麼,兩個人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