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行遠 作品

第兩百二十三章 羽丹鷸

 兩天之後,火須洞外域中。  “咻!”  橘紅色的火球迎著陳廣的面砸了下來,不同於一般的火球術內蘊熾熱,這一橘紅火球還發出“噼裡啪啦”的爆裂聲,溫度沒有那麼滾燙,但爆炸的威能會更勝一籌。  紫玉葫蘆每次在戰鬥之始,都會率先發動,紫霧罩身,陳廣這才悠然的一揮手,從指尖甩出螺旋槍尖一樣的火焰,鑽入火球當中。  “砰!”  橘紅色的火焰朝著四面八方濺射,伴隨巨大聲響的同時猛烈的氣浪壓得紫霧都更緊實了一絲,在炸裂的火光當中,陳廣不急不緩的點出三下,點火指發出的火焰速度很快,立馬就把空中攻擊無果的這隻【噓火松鴉】給攔截了。  這種妖禽攻擊單調,除了一個火球術就是噴火,但卻擁有著把火焰溫度降低而提供爆炸並增強爆炸威力的特能,它們還有另外兩個需要群體協作的法術,一個是“編火成網”、一個“集音為浪”,在無盡莽荒也是不好招惹的存在。  它們集群為生,動輒數十上百,輕而易舉就能圍殺一階上品、圓滿的妖獸,單獨一隻,只相當於有些棘手的一階中品妖獸罷了。  好不容易落單一隻,陳廣立馬起了活捉的心思。  ‘二十個呼吸,困不住就算了。’  陳廣見獵心喜,但也保持冷靜。  噓火松鴉這一停頓,就看到四面淺綠色的陣旗團團落下,瞬間就形成了一個向內封閉的木盒,瞬間就六層木甲牆形成,每一層都厚達五寸,彼此之間只有不到一寸的間隙。  木甲牆,單獨本身就是防禦力不差的法術,在陣旗的作用下彼此增幅,上面的墨綠花紋都閃亮了一些,噓火松鴉陷入黑暗,本來就恐慌的它不要命的噴吐著火焰,試圖燒穿壘甲陣,但剛燒出一個拳頭大的洞口,就能看到凹陷泛起綠色熒光,開始緩慢修復。  陳廣感知到這一幕,正準備先消耗完噓火松鴉的妖力,等它筋疲力竭之後用夢語術干擾它的心智,再用通語協靈施加引導,這隻落單慌亂的小傢伙,陳廣臨時準備材料也能輕鬆契約了。  一邊準備,一邊陳廣還有餘力往天空丟了一份浮光明波,這手一心兩用,沒有經過實戰的磨礪,僅僅是自己日常修行和煉丹就熟練於心。  隨著白色無形的光擴散,超過二十隻的噓火松鴉落入感知,它們竟然主動的分開在逃竄,與此同時,遠處一隻不算展開的雙翼都有赤血馬大小的純白羽翼、雙足修長有著橘色鱗片的巨禽闖入了陳廣的感知當中。  張開雙翼,如樓閣在天而飛。  氣息洶洶,雖為一階卻如岩石壓胸。  根本來不及解釋,陳廣抓住東方列明同時拋出另外留在腰間的四支陣旗,大踏步邁入壘甲陣中,所到之處木甲牆主動裂開讓路,然後再閉合修復,一直闖入到最裡層,和噓火松鴉共處一室,橘紅色的火焰立馬對著陳廣噴來,“噼裡啪啦”的火焰在爆裂中激起陳廣身上紫霧漸起翻卷之勢。  壘甲陣在陳廣進入後的第一瞬間就閉合,不是不給噓火松鴉逃的時間,現在巴不得這妖獸離開,共處一室被嚇壞了的它只會胡亂攻擊,憑白讓它弱了自己一些防禦和法力。  同時陳廣鼓起腮幫子吐出一大口法力霧氣,這些法力霧氣是他修修煉望氣術、定氣術的全部理解,霧氣所到之處,陳廣兩人和噓火松鴉的氣息立馬變得極其微弱,若有若無。  這才全力催動陣法,八支陣旗的壘甲陣,立馬演化到了陳廣的極限,九層木甲牆頓時建立。  剛剛還在亂噴火的噓火松鴉突然閉了嘴,竟直接砸在地面,兩隻羽翼覆蓋住了腦袋,不住的發抖。  “轟!”  地面在顫抖,從外而來的高溫讓壘甲陣內部立馬燥熱窒息起來,本來有一定防火能力的壘甲陣,在一片白色的羽毛堆疊起來的火焰下像是枯葉一樣一個呼吸就被燒穿一層,所謂再生也跟不上其破壞速度。  幸而這些火焰有種止不住的向上飄飛感,除了第一瞬,後面承受的傷害大大減輕,否則壘甲陣頃刻可破。  純白的火焰燃燒的軌跡像是一枚一枚的羽毛堆積飄動,看似輕盈,頃刻間就已經燒灼穿了六層木甲牆。  “嚦!”  清脆而高昂的啼鳴聲響起,火焰終於不再降下,僅剩的火焰雖然還在燒傷木甲牆,但卻有了喘息的機會。  感知中,巨禽飛向了遠處,並未在陳廣這個木甲牆上多停留,繼續追捕噓火松鴉,說是追捕,其實是戲耍,從木甲牆打開一道微小的裂隙能夠看到噓火松鴉搏命噴出的火球、火焰落在巨禽身上,卻像是流水劃過鏡面一樣,絲毫傷害都沒有,反而被巨禽輕輕一啄一隻噓火松鴉的吞入腹中了。  木甲牆的縫隙關閉,不敢再多看,生怕引起巨禽的注意,感受著其飛遠,才鬆開了東方列明的手,兩人俱是一手冰涼,冷汗嘖嘖。  “師兄,那是什麼?”東方列明心有餘悸,巨禽飛過的時候,她只感覺胸口堵塞,像是有塊大石壓著一樣。  陳廣沒有回答,迅速拿出靈物用奎焰三兩下燒灼成灰輔以血液塗抹在似乎嚇傻了的噓火松鴉後才將其用紫霧化作的大手印抓起。  收起陣旗,木甲牆隨機潰倒,只見四面都是純白火焰,又像是萬千白羽飄搖上天。  施以摶玄青宣,收起了一些火焰陳廣不敢久留,帶著東方列明輕巧而緩慢的的躍過火焰之後不急不緩的朝著和巨禽飛走相反的方向而去。  “師兄?”  這不急不緩,可嚇到了東方列明,這是逃還是不逃?  “那應該是【羽丹鷸】,近古異種,天生契合火行、合性,性格跳脫,喜歡戲弄躁動、激越之屬,越是動得快、動得歡脫,就越是不放過,成年便能登入二階,剛剛那一……位,是一階圓滿,保不齊有父母在左右照看,可不好招惹。”過了好一會兒走遠一些陳廣才敢解釋道。  “怪不得師兄要就地防守,原來還有這樣的策略。”東方列明這才恍然,雖然還有很多疑問,但眼下不是詢問的好時機,也只能先放在心中。  陳廣心中苦笑,他第一眼根本沒認出來,只是羽丹鷸來得太快,利用陣法先看清來者躲過一波再好決定的,其實已經準備拿出冰元瓶搏命了,等到羽丹鷸路過隨便朝著下面吐了一口妖火時候才認出來,心裡才安定不少。  羽丹鷸畢竟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妖,沒什麼大動作裝烏龜還是很好糊弄過去的,但也有運氣在其中,羽丹鷸貪玩,一旦認定了好玩,就很難再擺脫了。  又遞給東方列明一個精緻的灰色金屬的小瓶,隱約能看到其中有如羽潔白之火:“這是羽丹鷸火,極其適合煉丹,用它煉製的丹藥氣性穩合、藥力柔緩,除了龍虎乾合、六九存性之外,大多數丹藥用羽丹鷸火煉製都有好處,特別是抱朴和光,這種火焰也能用來對敵,只要目標快速劇烈的行動,就會自己追上去了。”  陳廣又嘆了嘆氣,傳音道:“不過這是無源之火,用一點少一點,要徹底為己所用,還需有‘源’,卻是萬難取得的,要從活著的羽丹鷸身上取,所以要珍惜著用,這一瓶妖火也夠輔助一爐煉丹了,必要時刻比穗元更能打動丹師,注意時間,半年之內,這無源的羽丹鷸火就要自燼了。”  自燼,是對於一些靈物的說法,哪怕封存,隨著時間流逝,自己就會衰弱消亡,雷玉翡翠也算是,這無源的羽丹鷸火也是一類,尋常哪怕是丹藥、靈器都沒有這樣的現象,那種長久時間下的荒蕪導致的靈機流逝,和自燼本質並不一樣。  自燼,是渣都不會給你留一點的。  尋常寶物,還沒資格用上“自燼”這種形容的。  陳廣其實是想要多收的,但自問沒有那個實力從容不迫慢慢收集,隨便收了四瓶就走了,好歹是一起過了一次生死難關,分享一瓶也是應該。  何況陳廣還有其他收穫,噓火松鴉受羽丹鷸的影響輕而易舉就被活捉制服,現在已經昏睡過去了,後面要契約奴役就更輕鬆了。  因為羽丹鷸的到來,東九域一下熱鬧了起來,隨即便陷入了更深的寂靜當中。  一天後。  火須洞東域邊緣一處高山的山洞當中,一群修士在這裡建造了一個營地。  這是許多勢力常用的方式,有這樣一個落腳點,探索莽荒就能深入許多,此地就屬於東方氏的駐地。  就在此時,一隻火紅胡蜂飛來,山洞門口的守衛,立馬就變了些顏色,死死的盯著那一隻胡蜂飛入山洞。  山洞內,也有座次席位,為首者頭戴暗色抹額,身材魁梧,坐在首席,卻像是一頭巨熊蹲伏,卻略有老態,憑增幾分狠厲的顏色,看到火紅胡蜂,大多數修士都是驚喜,只有少部分和他一樣皺著眉。  東方氏的胡蜂通訊一直是有名聲的,應對不同的情況,放出不同顏色的胡蜂,不需攜帶其他信息,僅僅是看到胡蜂就知道發生了哪一類事。  ‘怎麼偏生在這個時候?’  抹額男子敲了敲桌子,將其他人的目光收攏回來:“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罷?”  “是,而且時間也有些對不上,應該是再等兩年的,我們這邊都沒收到信,有些,蹊蹺。”  “楚山、崇山,你二人各點幾個幫手,去找一找,動作小一點,不要叫左邊山上那邊的人瞧出異樣,當做是正常狩獵就好,”抹額男子迅速吩咐道。  “那左邊山頭什麼來歷,這樣在我族駐地旁窺視,要不?”東方楚山站了起來,虛揮掌刀示意。  抹額男子眼角一抽:“暫時不要管他們,也不要去招惹,避著他們些就是了。  “好了,都去吧,這第一次,也沒那麼重要。”  抹額男子直接起身,轉向山洞的深處,其他人見狀也只能聽從,紛紛行動起來。  山洞深處,明明是陰冷之處,一個穿著白身紅底兩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正在看著牆壁,不可思議的是他的面前那數十丈厚的土石巖壁幾乎不存在,一個兩丈寬、半丈高的視界可以直接看向左邊山峰,這種視角,像是直接從峭壁邊緣往外看。  “十七叔,這群人好像是南方那邊的?”  “應當是【青月劍派】的,那人走出的時候,從他們地界過的,應該是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抹額男子和紅白長袍的東方曉明站在一起,打望遠處隨意的營地邊緣站著的一個修士也是頭疼,“有他們盯著,我也不敢有大動作,怕引起什麼不好反應。”  “二叔公的意思是一定要把這位巧爐接回去,他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親自來莽荒找尋一味材料,這樣的機會很難得,餌已經放下去了,不僅僅是十七叔你,丁字號營帳、乙字號營帳都要配合,”東方曉明不容置疑道,“這可是一個巧爐,除了寶劍門的靈器,本身的煉器水平也是很高的,寶劍門不會不防備這種人才的意向的。”  “是,我會派出人手的。”抹額男子喉頭鼓動,幾番之後還是選擇聽令。  東方曉明這才滿意點了點頭,看著遠處那營帳,低語道:“至於火須洞這邊,他有些過分了,沒到時候自己先行動起來了……且讓他折騰一下,先放一放吧。”  抹額男子餘光瞥見——東方曉明目光狠厲,清秀的面孔也顯得有一絲猙獰,急忙收回目光,裝模作樣的打量起了對面的營帳。  頓時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