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 自然孕育

 百水溪，花草豐盛，俯下身就能看就密密麻麻葉片下是兩尺深的清澈溪水，冰涼而洶洶，有的地方甚至有數丈深，多少弱小走獸羽蟲在這裡積攢夠了靈機蛻變為妖已經數不清了。　　每天都能找到幾株受盡帶有微量靈機溪水洗濯蛻變成的靈草靈花。　　這寬十來丈、長千丈的溪谷，來來去去不知多少生命從中收益。　　兩撥修士會面，常有之事。　　只是對面這個修士出現得突然，又是潛水而來，才讓雙方都怔住了。　　‘清明靈目果然還是不能完全代替偵測法術。’　　清明靈目兩個主要作用：看清氣息變化和追蹤汙穢，其實更側重第二點，一直以來能被陳廣用來偵察已經是秘術優秀的體現了，之前沒能及時發現黑腹羽蛇、現在不能準確捕捉到這名修士的出現，都是佐證它是更特異用途的偵察法術。　　黑袍修士一手提溜著一條魚鱗邊緣粉紅的靈魚，同時另外一隻手甩出一隻手帕，滴溜溜一轉手帕迅速變大上面的花紋好像真的盛開了一樣，將他完全護在身後，然後才緩慢向後退了幾步。　　陳廣也後退了兩步以示沒有惡意。　　雙方的默契讓彼此都鬆了一口氣，黑袍修士又退了幾步猛的一躍，“噗通”一聲擠開半腰深的雜草跳入水中消失不見。　　哪怕是劫匪慣盜，野外相遇在沒什麼利益糾葛的也都是默契的各退一步，沒有見面就要分生死的必要，在這樣的資源點比鬥一場更無必要，只會惹怒其他人。　　除了窮兇極惡之輩，散修對資源點也都是愛護的，這是一種行為上的默契，雖然整體上這些資源點都處於緩慢因為過度開採的衰退，因為散修們對資源的渴望必然壓倒長遠的考慮，卻也懂得保持克制，非必要，這裡就算是一個和平區域。　　“向下去倒櫻峽吧。”陳廣帶著東方列明選擇向下而去，避開水地。　　花泉口有一道靈脈，形成好幾口靈機相對稀薄的靈泉，那裡有許多散修佔據，也是下游百水溪、倒櫻峽會頻繁蘊生靈物的原因，越往上修士越常見，越往下靈物越少，修士也少。　　偏向水屬性靈氛的環境對擅長火法的陳廣是略有剋制的，這也是專精法術的修士無可逃避的缺陷，受環境影響很大，如今除了青衡宗，都不怎麼深研法術之道，南方諸宗基本都以御器之術為主的原因。　　青衡宗是術法之道清晰，有著明瞭的判定標準。　　掌握三套同屬性成體系的法術為最基本要求，陳廣也剛掌握第二套同屬性體系法術，每一套法術都能單獨拿出來運用，攻守兼備、遁行、偵察、治療等也有所涉及，但始終太單薄，所以需要三套這樣的法術才算是方方面面齊整。　　從這三套前人留下成型的法術組當中篩選形成新的同屬性法術組，這才是氣堂正常水準，新的法術組是最適合自己，根據自身特點打磨出來的，雖然脫胎於開始的三個法術組，但最後的法術組包括的不會只有已經涉及的法術，至此，在單屬性上的法術才算是打好了根基。　　之後便是雙屬性、多屬性直至完全擁有自己的五行法術組，才算是在青衡宗的法術之道上登門入室。　　單屬性有些缺點是難以彌補的：比如木屬性缺乏瞬間爆發、火屬性缺乏持續性治療能力、土屬性法術整體速率偏慢……　　這些都是各自屬性的特質，強求解決難如登天，無異於火冷雲重這些不合理要求，多屬性的組合是最正統的均衡。　　但卻極為苛刻，每掌握一套法術組，對非同屬性的法術學習都是阻礙。　　不同屬性的法術差異極大，深度掌握一種屬性的同時自然也傾向習慣之前屬性的過程結果，這些都會擾亂其他屬性的學習。　　青衡技藝，以法術、陣法為最，但術法這樣苛刻的入門要求，陳廣當初聽說的時候也感到震驚。　　魏東來的描述裡，他只是擁有雙屬性法術組，便已經算是氣堂精英了。　　五年大比，三屬性法術組才能取得不錯的成績，鍾琪這類名列前茅的，基本都是開始涉獵四屬性了。　　不過歷屆來說，達到五行屬性要求的極少，五年都未必出一個，只要出現，迄今為止還沒有築基失敗過的例子，所以每年都有修士鼓足勁的去學習術法，深究此道。　　但這一技藝太難了，所有修行技藝惟術法最容易接觸，但真正的踏入此道從何而起、至何而成大多數修士都是迷茫的，甚至不點撥這一層關係，陳廣都被不會有術法也是修仙百藝一種的念頭。　　那術法的技藝是什麼樣？　　術法不本來就有許多用於鬥法，它們的鬥戰技藝，又是何種面貌？　　這些疑問不是陳廣獨有，也不是他能理解的，只知道此道艱難無比，別說五行齊俱了，單單多個屬性就讓鍾琪和魏東來心灰意冷，放棄這一築基“捷徑”，畢竟哪個近還不好說。　　魏東來說過，他擅長的雲氣法術，是五行之屬，卻無五行之象，非根本之法，也就是說，五行術法築基的條件，他僅有五分之一而已，如果是先掌握所有五行術法再掌握雲氣法術，便是錦上添花，反之，事倍功半，所以才選擇了《長暝炁竅訣》，選擇了冰花梧桐，降低天人感應的難度。>　　畢竟築基三關是更確切的路，減低其中一關的難，不說築基在望，機會實實在在的卻是增加了。　　五行術法各有自己的優劣傾向，最開始修行的屬性，勢必會影響對後續屬性的感受，如現在陳廣就習慣了火屬性的快速和爆發，中間也揣摩過木屬性法術，但光一個壘甲陣的慢速就有些不適應，之後想要去修煉補足自然是難的。　　因此現階段的陳廣，至少法術方面是存在著明顯被剋制關係的，往下走遠離現在偏水屬性的靈氛是正確的選擇。　　兩人奔走向下，沿著谷地邊緣而走，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　　十多天後，陳廣站在樹下。　　遠遠的就能看見，四面合圍的峰嶺在前方都突兀的沒了蹤跡，只剩下一片焦黃的土地——傾頹乾枯的草木在這片土地上七倒八歪，在依然茂綠意盎然的大地，這裡終於有了秋冬之意。　　‘冬天了啊……’　　爬到樹頂的東方列明看到火須洞的第一反應卻是這樣，花了二十多日的時間，到了這裡，心中的卻並沒有多少喜悅。　　莽荒難雪，終年春地。　　穿行這七百多里地磨得東方列明已經是沒有多少思考和情緒的餘地了，還是陳廣主張放棄了一切異常——　　見到一些有價值的靈植就遠離、遇到其他修士便避讓，什麼都不去摻和，頂多殺幾隻落單的肉齒妖獸、採點算是尋常的靈草，這才有驚無險的抵達了火須洞的邊緣，即便也熬苦了東方列明，能做的只有跟隨，許多危險都不是她獨力能夠面對的，早就不問為什麼，原由如何了，陳廣提出，她便執行。　　殺死了一隻獨守靈木松樹的兔猻形妖獸之後東方列明才攀爬了上來。　　這還是陳廣首次主動接觸這些靈木。　　莽荒裡靈木雖多，上了年份的更多，卻基本藏著危險，這些靈木足沛的靈機會吸引妖獸過來啃食，哪怕是肉齒類妖獸也不介意吃上一些；普通散修看到了也想砍伐，好的部分可以做為靈物，差的也能燒成靈木炭。　　所以，但凡有年齡的靈木，都會被一些修為高的散修用來當場釣魚地點，不是釣妖獸就是釣散修。　　這株靈木堪堪百年，存活到現在有運氣成分，加之到了這種開闊、日光明朗地帶，火屬性偵察法術得以施展全部，這才選擇佔下，為的其實是樹上的一顆松子。　　東方列明上樹，但身上始終有一層薄薄紫霧籠罩，安全無虞，這樣安排，是這二十多天日夜兼程，東方列明的神經太緊，讓她放鬆一些。　　人在高處，四野清晰，天高雲淡，自然會鬆懈心神，得到自然天地的安慰。　　“師兄，你說的是這一顆松子嗎？”東方列明指著一顆從四面八方都擠出新芽的松塔問道，聲音終於有了一些喜意，有了生氣。　　雖是新芽，卻有墨綠色澤，松針全部都整齊的向上豎立。　　“不錯，是【天針松】，看看有沒有松脂，你也可以收集一點，是能直接增加一點法力的，和丹藥是不能相比，但好在煉化簡單。”陳廣接過鬆塔，把玩一會兒，才收了起來。　　眼前這顆百年靈木，除了是松樹，並沒有具體的演變，目前有著朝【褐漿松】轉變的趨勢，結出的果實，卻是天針松，如此奇詭，對於不明白其中變化的人來說，無疑是天方夜譚。　　這和靈植種子的孕育有關係，靈植傳播有兩種方法：人為凝種和自然孕育，其實人為凝種也是模仿自然孕育的法子，應該說靈植孕種基本都大差不差，在足量的特定種類靈機和靈氛的共同作用下孕育，區別在於凝種是主動，自然孕育要略苛刻一點，但靈植也是擇適合自己生存繁衍的區域長存。　　這枚天針松種子的出現，卻是自然孕育中的另外一種可能，且基本只存在由凡種蛻變靈種還未確定具體屬性的靈植身上，這種靈植的靈機最是原純，也存一絲混沌，蛻變成任何同屬靈植都有可能。　　當然松不可能變化為菊、針松也不會演變出松喬的種類；火屬性的環境也不會突兀轉變出偏向水屬性的種類。　　它們的種子比本體還要多許多可能性，更容易被培養出其他靈植種子來，這亦是自然孕育的一種，天針松種子就是這樣從一株將要成型的褐漿松上得來的。　　在古老時期，這就是最初始的凝種之術，充滿了隨機的不穩定，那時候的靈植技藝還是依附於丹師體系內的，因為後世尊為“青夫”的先賢出現後才開始脫離，開始昌盛，如今還是有散修和部分靈植師採取這種凝種方法。　　眼下，陳廣在意的是天針松出現的意義，是靈機開始甦醒迸發後容易形成的一種靈松，針葉向天，這種靈機在這株靈木上格外顯眼，讓陳廣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了天針松的根部，難道這下面有什麼靈物要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