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好女愁嫁
太陽當空照,喜鵲喳喳叫。
初夏的天氣還不至於太熱,到處都是生機盎然的景象,約上三五好友,在公園裡溜貓逗狗,或者帶上一家人,休假的時候去感受大自然的美麗風景,幸福的生活好像已經在向自己招手。
可張廣棟夫婦倆卻提不起一點興致。
別人家的孩子一到年齡,婚姻好像都是水到渠成,不費吹灰之力。
可輪到自己家孩子,原本簡簡單單的談對象卻成了老大難,真的是讓當父母的操碎了心。
特別是今年,結婚辦喜事的扎堆,光隨出去的禮,老張算了算都頂自己一個月工資了。
就連老徐家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婚帖都給他們送來了。
那小子當初是老張最看不上的,學習沒耐心,在學校純純就是混日子的,幹什麼都沒個長性,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可如今長大成人,踏入社會,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有的時候張廣棟都在懷疑,他們老徐家是不是有隱藏基因,到了一定年齡,就自動覺醒。
畢竟徐建軍當初就像突然開竅了一樣,他以前是什麼水平,老張可能比徐家興夫妻倆都清楚。
雖然說徐建軍本性就很不錯,但在學習方面的天賦,考個大專都費勁兒,第一年落榜才是他水平的真實體現,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跑回知青點複習了半年,他就一飛沖天,把老張引以為傲的大閨女都給比了下去。
那段時間看老徐家婆娘有意無意的炫耀,張廣棟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兒的。
不過隨著他家張靚同樣爭氣地考入京大,老張那段時間每天都是喜笑顏開,心情暢快。
而且後來她還拿到來之不易的出國名額,這可是徐建軍都沒能達成的榮譽,給張廣棟長足了臉面。
可這樣的美麗心情持續到張怡畢業,他們就開始陷入另一種煩惱當中。
上學的時候以學業為重,這樣的藉口理直氣壯,誰都不能反駁。
可畢業之後就要考慮終身大事了,老大卻不緊不慢,安排相親也是愛答不理的。
至於老二,相隔十萬八千里,杳無音訊,好不容易打電話回來,你跟她說結婚的事兒,她跟你打岔說什麼混混,哈佛學校周圍沒有混混。
最近打電話回來,更是說遇到一個志同道合的非洲部落有志青年,把老兩口嚇得半死,再也不敢胡亂催促了。
按照張廣棟的老傳統,當然是找家鄉的青年才俊為好,畢竟能跑到那邊留學的,都是個中翹楚,只要家庭過的去,他們是沒一點意見。
就算退而求其次,那也得找個同宗同族的華人,其他異族人,必然是接受不了的。
“小民子結婚,你打算去吃席不?”
“我那兩天單位剛好有事兒,要不還是你去吧。”
張媽媽無語地看著自己男人,你單位能忙個啥,不想去就直說,找的理由太牽強。
“你怕左鄰右舍追問咱閨女對象的事兒,我也煩的要命,那乾脆隨個禮,吃席就算啦。”
“那多吃虧,對了,讓老三代表咱們過去,多見見世面,接觸接觸人,說不定遇到有緣的,電視劇談戀愛不都是這麼開始的嘛。”
都說閨女嫁人,最傷心難受的是老父親。
可放在他們家,張廣棟別說限制閨女在學校談戀愛了,他現在恨不得給她們出謀劃策,爭取早點嫁出去,自己好抱外孫。
“老大下次再回來,你態度好點,勸人也要講究方法,別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張怡之前因為老兩口輪番轟炸,不堪其擾,已經搬出去住學校宿舍了。
老張是怕他閨女那倔脾氣上來,連家都不回了。
“你少在這兒裝老好人,逼著她相親見面的時候,也有你一份功勞,被你這麼輕描淡寫一說,好像只有我才是那個惡人一樣。”
“哎,老大也不知道是命不好還是咋地,要好的男同學,好像人品都有點問題,他們學校那個拋妻棄子混帳玩意兒就不說了。”
“當初考上學來咱家裡祝賀的那個周淵,也不是什麼好人,我之前記起這麼個人,跟咱姑娘提了一嘴,她說那個傢伙上學的時候已經談戀愛了,兩人
都已經住到一起了,結果工作分配之後,遇見單位領導介紹個更優秀的,他扭頭就不認原來的對象了。”
“怎麼這天底下的好男人都避著咱家,遇到的都是些半吊子。”
見老張無精打采的,好像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談論,張媽媽忍不住壓低聲音說道。
“你說當初建軍落榜的時候,咱老大主動點,倆人是不是就能走到一起了?他倆要是成了,哪有這麼多煩惱。”
“他倆不合適,咱姑娘大著建軍兩三歲呢。”
“女大三抱金磚,何況建軍那賊小子以前可不就總是惦記老大嘛。”
“你這明顯屬於事後諸葛亮,人家建軍孩子都有了,提這個還有什麼意思?他娶那個媳婦兒,聽說家世好,長的也出眾,連一向愛挑人毛病的何燕都讚不絕口,把二媳婦兒誇上天。”
兩人達成一致意見,準備把自己家老三推出去做代表,本來以為她聽到消息會很生氣,沒想到張思睿同學異常痛快地答應了。
要知道自從她自認為高考發揮失誤,沒有考入理想中的學校,性格變的越來越向她大姐看齊,平時這種熱鬧她都是想辦法避著的。
“幹嘛這樣看著我?我答應你們還不高興了?”
“聽說他家請人不少,不光左鄰右舍都到場,還有拐著彎兒的親戚們也來了,到時候嘴甜點,見到長輩記著喊人,不知道怎麼稱呼就跟著淑香,她跟你姐當姑娘的時候就關係最好,肯定會照應你的。”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這還沒到結婚日子呢,徐家的親戚已經陸陸續續來了好幾批了,有武青何燕孃家的親戚,有什麼荊楚徐家興大姐家的一幫人,這些還是近的,那些犄角旮旯的更多。
光看這動靜就知道,老徐家這兩年光景是越來越好了。
“建民哥從小對我挺好的,上初中的時候一個學校,有他照應,才從來沒人敢欺負我,他結婚我參加多正常。”
“你以前不是挺反感他在學校跟那些壞學生混到一起嘛。”
“現在也反感啊,那時候只要他在學校搗亂,我就回來給二哥告狀,然後他就能消停很多天,他就算發現是我在背後打小報告,也不敢惹我。”
聽老三這麼一說,張廣棟好像也回憶起小民子在巷子口鬼哭狼嚎的場景,這麼看來,棍棒拳腳還是有一定教育意義的。
“對了,學校現在對公費留學卡的越來越嚴格,全校也沒有幾個名額,而且現在評選也沒有以前那麼透明瞭,我問過二姐,她說可以自費留學。”
“自費?那得花不少錢吧?而且還是外匯,三兒啊,要不還是算了,咱就在國內認真上學得了?”
張廣棟苦口婆心地勸道,已經送出去一個張靚,他是真不捨得讓小女兒也跑到異國他鄉。
“二姐說錢不用擔心,關鍵是辦手續,聯繫學校報考的問題,這個建軍哥有朋友幾年前就搞過,他一定清楚,剛好趁著參加婚禮的機會,找他好好問問。”
“你二姐口氣不小啊,什麼叫錢不是問題?她在外面能顧住自己就不錯了,還要擔負起你的開支,那怎麼行。”
“爸,你就沒發現我二姐發達了?她送給你跟媽媽的手錶,我打聽過,好像是瑞士的牌子,貴的很,還有給我買的衣服,聽我大學室友說,也是國際名牌,一件衣服頂老張你半年工資。”
張思睿語不驚人死不休,有種得窺天機的偷感。
“還有你們不知道從咱們這兒飛到老美的機票有多貴,別人留學都是結束之後才回來,二姐飛一趟跟玩兒一樣。”
“你們說,二姐會不會是在那邊給我找了個大款姐夫?”
張廣棟聽了也覺得不對勁,可還是忍不住訓斥道。
“她是你姐,就不能盼她點好,別人造謠咱們澄清還來不及,哪有你做妹妹的胡亂猜測的?”
“哼,爸你肯定也有所懷疑,只不過管不到我二姐,無能為力罷了,咱們這樣,你們同意我留學,然後我深入敵境刺探軍情,有什麼收穫第一時間向組織彙報,老張你看能成交不?”
張思睿跟老爸沒大沒小地胡鬧,結果被身後的老媽一個腦瓜崩給彈醒了。
“我看
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上學得了,談談戀愛,結個婚,生個子,人生就這樣圓滿了,女孩子想那麼多幹什麼,你二姐當初是學校安排,我們不好阻攔,反正我是堅決不同意你這種自費跑到國外的。”
有兩個前車之鑑,剩下老三張媽媽是說什麼都要看好了,給她樹立正確的愛情觀、婚姻觀還有生育觀,堅決不能讓跟兩個姐姐一樣,把人生的道路給走歪了。
張思睿剛想反駁,但轉念一想,又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然後走到自己房間,撲到床上想自己的心事兒。
張媽媽碰了個軟釘子,比老三跟她吵一架都要難受。
“老張,你看看她,現在我說啥都不聽,以前她們三個多懂事,怎麼長大了反而越來越叛逆了。”
“你一下子封死了她展翅高飛的夢想,放到我身上也會跟你對著幹的。”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她要也學靚靚出國留學,咱們想抱外孫要等到猴年馬月?”
老大張怡大概率是指望不上了,老二張靚在地球的另一面,他們就算是想幹涉,也無從下手,剩下唯一可控的就是張思睿同學了,怎麼可能輕易放她離開。
“靚靚上次打電話在那兒胡扯,你說她會不會是給咱們打預防針,她不會是真的找了個美籍華人吧?”
“那丫頭現在是沒一句實話,以前覺得她跟老三乖巧懂事,現在看來那都是表象,出去之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她就徹底暴露本性了,你說她們三個都隨誰的性格了?”
這個問題張廣棟不好回答,一個不小心就容易引發內戰。
“她再打電話回來,得想辦法套出點實質性內容。”
“你以為她還是小孩子啊,現在學的鬼精鬼精的,我跟她說美籍華人其實也不錯,她就跟我掰扯她這個華籍美人更吃香;我問她啥時候回國,她就說她現在的學業正等著出成果。”
聽老伴兒控訴的內容,張廣棟腦海中已經出現張靚胡攪蠻纏、裝聾作啞的畫面了。
回想曾經遭受不公正待遇的時期,自己也是這麼熬過來的,要是這麼算的話,張靚絕對是遺傳了他的處事方法。
“你明年就退休了,到時候她不回來,就跑過去找她,我就不信你真過去了,她忍心放任你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受罪。”
痛定思痛,老張這次是出狠招兒了。
他知道自己幾個閨女一個比一個有主意,但哪個都不是心狠手黑之人,想要達到目的,就只能在這方面做文章了。
“現在那些小年輕出國都卡的死死的,我這種老太婆,人家更不讓出去了。”
“你才五十歲不到,說是風韻猶存也不誇張,怎麼就成老太婆了?至於怎麼出去,我現在也沒有頭緒,這個咱們慢慢商量著來,真沒什麼好辦法,就把問題扔給靚靚,讓她煩惱去。”
他們兩口子在這兒商量著怎麼算計自家閨女,談及細節精神百倍,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隔牆有耳。
回自己房間的張思睿此時正輕輕拉開門縫,偷偷摸摸站在門後聽牆根呢。
“嘿嘿,如果我提前給二姐通風報信,她資助我出國會不會更加大方?這個等回頭跟她慢慢討價還價,等等,真是人不可貌相,老張隱藏的好深,算計起自己閨女都這麼陰險。”
如果張廣棟聽到自己閨女暗中的吐槽,估計會大呼冤枉,他一向都是以翩翩君子的姿態示人,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怎麼可能狗急跳牆想那些爛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