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就看出來阿鷺對我的影響,才那樣敵視阿鷺。” 玲瓏怕姜循愧疚反悔,急聲:“但我覺得這樣很好啊。那種看不到天亮的日子有什麼盼頭?江郎君多好啊。江郎君被那麼多人放棄,若是娘子你也不要他,他太可憐了。 “咱們快 找到苗疆解毒解蠱,回頭幫江郎君吧。葉郎君、葉郎君……以後再想辦法吧。” 玲瓏結巴:“活著多好啊,幹嘛非要死呢。” 姜循微微笑。 她沒覺得活著多好,但是活著有阿鷺。 也許有朝一日她會覺得活著美好。不過,她會等到那個時候嗎? 她和葉白是同類人,同類人本該一起墮落。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 姜循叫一聲“簡簡”,囑咐簡簡去驛站送信。玲瓏緊張,姜循道:“放心,我寫信給阿蕪而已。” 姜循蹙眉:“東京消息沒有禁軍消息,不知道師兄如何了。阿蕪的消息更是全然沒有。幸好我和阿蕪一直有聯絡暗號,我讓衛士找阿蕪。若是阿蕪平安,便讓阿蕪來找我,陪我一起入苗疆吧。” 姜循:“我怕她想不開。” 玲瓏快要哽咽:“你自己都活不了了,還關心大娘子。” 姜循淡然:“能者多勞嘛。” -- 姜蕪此時,並沒有離開東京太遠。 上元節那夜,她就著張寂殺出來的一條出城路,躲躲藏藏地出了城。她原本計劃若是那夜活下來,就找姜循,和姜循一起遠走高飛。但是姜循被江鷺救走了,而張寂深陷東京局,生死難料。 姜蕪住在東京附近的城鎮中,每日都悄悄去鎮中打聽消息。 姜循找她的信送到她手中時,姜蕪剛剛得知張寂被判流放嶺南,即日動身。 聽聞,那曾被張寂剖過丈夫屍體的章夫人,在張寂判流放中,發揮了很大作用。章夫人因丈夫章淞屍體被辱而仇視張寂許久,今日得到機會,焉能放過張寂?朝堂許多人一同彈劾張寂。 在諸罪中,沒有人知道姜蕪的存在。張寂一力承擔了所有罪。 姜蕪在屋中怔忡坐半日,慢慢給姜循回信: “……循循,我不去找你了。雖然我很想和你一同入苗疆,陪你一起治病,但是我害得師兄落到這個下場,我不能當做不知。 “我願一路追隨師兄,陪師兄一同去嶺南。聽說流放地艱苦,我想照顧師兄……” 她兀自在漆黑屋中坐了一會兒,想到上元節那日自己和張寂的爭執,張寂拔去她的匕首。她想得心頭時時揪起,茫然又心悸。 姜蕪心中何其難過,又何其歡喜。 從未被人放在眼中的小娘子,不是塵埃不是螻蟻,甚至不是“阿無”。她有名有姓,亦有意中人。 姜蕪擦乾眼淚後,細細在信中寫東京如今的情形,最後跟姜循說些半文半白的告別——
“若入嶺南,也許很難再和循循相見。你要好好養病
,要好起來,不要辜負小世子為你做的一切。無論身在何地,我的心都永遠掛念你,每日都會為你祈福,也願意為你而做任何事。 “若有需要我相助的,你往嶺南去信便好。 “我相信終有一日,我們會重逢。” -- 東京朝堂上,姜太 傅和葉宰相輕而易舉地分為了兩派。 針對江鷺收復涼城之事,二人沒有異議。有異議的事,如何對付江鷺。 葉白建議對南康王府施壓,或者召南康王入京,扣押南康王。 姜太傅不贊同:“如今朝堂主方向應是對西北,應提防阿魯國的報復,應討論戰後之事。此時不應將南康王府拉入戰局。我們主力放在北地的話,不能引起南地的恐慌,不能將整個大魏都拉入戰局。東京不能逼反臣子。” 葉白:“南康王府就是江鷺的軟肋。用南康王府對付江鷺,本就是最好的棋子。難道他說他們斷交,他們就真的斷交了?太傅信這種話?” 姜明潮掀眼皮:“你執意掀起戰亂,到底是何居心?或者你和江鷺有聯絡……南康王府兵馬一旦出南地,我們還能夠掌控得住嗎?你難道想要應對更多的敵人。” 葉白說冤枉:“我只是在討論殺江鷺之事而已。殿下怎麼看?” 坐在屏風後的暮靈竹,一邊焦頭爛額地翻著史書,想弄清楚朝臣們各自的用意,一邊迷茫地抬頭,看向屏風後眾臣模糊的影子。 問她?為什麼要問她? 因為她不懂,他們便借她而糊弄天下嗎?他們是想大魏安好,還是想更方便地欺壓她的子民呢? 暮靈竹含糊道:“此事交給太傅和宰相定奪。” 她不知該聽誰的,但她漸漸明白了杜嫣容的憂心:姜太傅和葉郎君各有野心。 葉郎君……葉郎君是否如姜太傅說的那樣,想毀了一切呢? 暮靈竹想到自己父皇死前的模樣,想到是自己和葉白一起害死了父皇。 起初的勇氣和決然過後,她為此日夜惶惑,為此而愧疚迷惘。她開始想自己是否做錯了,自己選擇葉郎君是否選錯了。 身處此局,倉促攝政,她看不清前方路徑不知誰是誰非,她想為國家找出最好的出路……可是姜太傅和葉郎君,誰是對的呢? 暮靈竹想,還是夜裡找嫣容來補課吧。她只有信嫣容了。 -- 段楓牽著馬,安婭坐在馬上,隨他漫無目的地走。 安婭不熟悉大魏,不知道這是去哪裡。但是眼前景緻幾日裡來,越來越荒涼,安婭便猜,他們應當在出關。 隨意吧。 自那日她說了自己想死後,二人已經幾日沒有交流了。 今日,看起來也不會有任何進展。 安婭只希望段楓不要管自己了。她伏在馬背上,再一次輕聲:“段二哥。” 牽馬的郎君睫毛快速一眨,側頭看向她。 她眼中波光粼粼,神色有一腔無奈的平靜,重
複道:“段二哥,我不想活了。” 段楓半晌說:“安婭,我活不成了。” 安婭怔住。 她無神的眼睛微微顫抖,她本全身無力心神痛苦,手撫著自己的腹部便恨不得捏死那個孩子。可是這幾日段楓日日夜夜看著她,她沒工夫動手。她沉浸在自己的一 腔悲憤中,段楓卻在說什麼? 段楓朝她笑一笑。 ?想看伊人睽睽寫的《循循》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好平和,好淡然,昔日的風流銳意在他身上一絲一毫也沒有了: “那年過後,我的筋脈就斷了,內力為了衝筋脈,也折損了很多。是江二郎救了我……你還記得他吧?他曾是南康王府的小世子,如今身份是隴右兵馬大元帥,要代大魏朝堂收復涼城。但是在二年前,他在涼城有另一個身份,‘白鷺將軍’。” 安婭眸子微瞠。 她努力從記憶中翻找這麼個人——也許有過,但是太模糊了。 安婭:“我不記得了。” 段楓:“小世子身份特殊,他又受了情傷,南康王覺得丟人,不給他任何身份,要他來涼城歷練。小世子雖然心腸軟,容易受情傷,功夫和本事卻是一等一的。我們城中都戲稱他為‘白鷺小將軍’,讓他跟著我大哥姓‘白’。 “你記得我大哥吧?浪蕩兒嘛,他去過建康府,不知怎麼和那建康府的永平郡主看對了眼,用一個白姓郎君的身份,哄得人家郡主動了心。那郡主就是小世子的姐姐,小世子來涼城,就是來幫他姐姐監督我們,好好辦婚事的。因為他姐姐打算孤身嫁來涼城,獅子大開口,管我們要人又要兵。 “要就要嘛。人家放棄榮華富貴,連郡主身份都不要了,就要遠嫁過來,那我們當然要捧著嘛。我大哥卻死在那一夜……二郎說,他趕到的時候,大哥和我爹死在一起,二四把劍插身,死不瞑目。 “哎。你說我是什麼心情呢?我們程家和段家,最得我爹真傳的,就是我大哥了。他死得那麼不明不白……二郎非要救我,非要帶我回建康府,把我藏起來。那兩年,多少名貴藥材灌進我身體裡,給我撿了一條命。可那是跟閻王爺搶命嘛,總是要還的。” 段楓抬起手腕,讓安婭捏自己的脈搏,讓她看自己的身體真實狀況。 安婭身子發抖,手抵在他脈上指尖冰涼。她淚珠一滴滴地懸在睫毛上,卻看段楓還在笑: “神醫說了,我要不動武,就還能多活幾年。動武一次,損一半壽命。你看我現在動武多少次了?實話告訴你咯,你這兩天精神不好,我都揹著你,狂吐血,不敢讓你看到而已。我們安婭這麼年少,被我嚇到怎麼辦?” 段楓臉上輕鬆的笑收了起來。 她泣不成聲,趴伏在他肩頭,他只是伸手撫摸她鬢髮,輕聲:“所以別傷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