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睽睽 作品

第 54 章





這種反反覆覆的勾著人心魂的手段,宛如一根繩子牽著風箏,繩子時緊時鬆,那飛上高空的風箏飛得再遠,也無法割捨與繩子的聯繫。




玲瓏問姜循:“娘子夜裡並不會入睡得那麼早,每日都在熄燈後等在窗後,是等江小世子翻窗入室嗎?”




姜循坐在燭火下,輕輕笑。




玲瓏便知自己猜對了,嘆口氣:“可是看娘子的模樣,便知道世子一次都沒有翻窗進來過。”




姜循道:“而這正是好玩之處。我在做什麼,他心知肚明。他知道我必然搞一些手段,他既不屑和我計較,又被我勾起興趣。




“我希望他翻窗……那說明他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可我也知道,如今我二人情誼實則尚淺。我與他皆心知肚明地用情意拔河,且試輸贏。”




玲瓏對姜循十分敬佩,竟不知該如何說。好一會兒,玲瓏才憋出一句:“……那你打算何時見世子呢?”




玲瓏相信,江鷺此時,一定非常想見姜循。無論是和她斷情還是和她續情,他一定都非常想見姜循。




姜循答非所問:“今日什麼月日了?”




玲瓏說了後,姜循在心中盤算一二,有了主意:“馬上就到端午了,在端午前,我一定要見阿鷺一面的。”




她躍躍欲試:“端午時節,太子一定會與我有約。他可能想見阿婭,會需要我幫他掩護……只要我在端午前能解一些阿鷺的心防,讓阿鷺喜歡我一些,端午節時,我便能再見阿鷺了。”




姜循暢想道:“運氣好些,說不定阿鷺被我撩得欲罷不能,又幹脆破罐子破摔,終於願意做我的入幕之賓,願意享受這短暫歡愉。”




她腦海中浮現俊美郎君的身形。




她一貫是喜歡江鷺樣貌身材的……念念不忘,百爪撓心。她昔日不將此放在心中,她如今才明白自己重逢江鷺時,未見其人,卻繪其貌,並非毫無緣故。




他是她沒得到過的美好小郎君,承載著她無憂的歲月與歡喜。她已知自己心意,便百




()折不撓(),堅持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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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黃昏?[((),江鷺從太子那裡回來,聽太子說起端午祭祀之事。江鷺對祭祀不在意,敷衍應著,只尋思如何查姜太傅。他已悄悄暗探姜太傅府邸幾次,姜家正宅戒備森嚴,即使武功高如他,也沒從中取得什麼線索。




難道他真的要靠姜循?




……不。他不能利用她,讓她在父親和他之間掙扎。他二人,本就不應有私情。




江鷺回府時,在府門前被一個小乞兒撞上。那小乞兒遞給他一張紙條,是姜循的字跡:今夜二更,約君相會,談論公務。




……他被吊了大半月,今日有了結果。他倒要看看她是真的有公務,還是又在戲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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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江鷺在姜夫人病逝大半個月後,終於見到了姜循。




他心中早有準備,在窗前不冷不熱敲了兩下,窗子便從內打開,美人笑著邀他入內。




江鷺無意識一瞥,心臟倏然間縮起,沉甸甸朝下墜,整個人被拉扯得周身起了細密的酥麻之意:




姜循並非盛裝打扮,特意等他。她非常的隨和,家常。




不梳繁複卻精緻的髮髻,她只斜挽了一個小髻,餘下烏髮如墨如雲,順著肩頭一路曳至腰下。她並非脂粉不施,卻只點了朱唇。瑩瑩雪頰上,只有唇瓣嫣紅溼潤,惹人望了一眼又一眼。




她不穿在外的那些漂亮斑斕的春衫,她在夜裡穿著藕粉色紗衣。皺紗貴重,一層又一層,穿在身上卻清薄無比,託著一把纖腰。美人微低的上衫,露出皓膚雪頸,以及微有弧度的半月小乳。美人香羅帶下繫著一條暈裙,行走間姿勢嫋嫋。




她一手持燈一手開窗,正如一整個春光驟然在深夜浮現,百花綻放,暗夜流光。




燭火燁燁明滅交錯,夜風裹著她身上的芳香襲面。一縷薰香浮煙,萬般迷離,江鷺於一瞬之間,血液逆流,周身戰慄生酥意。




姜循同樣打量著江鷺。




他顯然是想斷她念想,便平平無常,一身窄袖月白錦衣走天下。不過她看的本就不是衣裝,她目光從他臉上流過,再望到他肩上,再到腰部,繼續朝下……




江鷺淡漠:“你在看什麼?”




姜循抬頭,對上他警告的眼神。




被美色所迷的姜循一句話沒說,一件外衫便披到了她肩頭。




姜循:“……”




她轉眸低頭,看到自己身上被披的這件大袖衫,本應在屏風後的內室。江鷺動作竟那般快,她還沒如何,他已取了衣給她。




姜循抬頭咬唇,目光妙盈盈。




江鷺垂著眼:“更深露重,即使在寢舍,姜娘子也不可大意。你穿的、穿的……太清涼了些。”




姜循:“你叫我‘循循’好不好?先前還叫我‘姜循’呢,怎麼如今我又成了‘姜娘子’?你我情誼至此,怎還能越來越生疏呢?”




江鷺不肯看她,當做沒聽到。




他站在窗下不肯朝裡多走一步,整個人陷入




()一種昏沉狀態,鼻間盡是她身上的幽香。這些讓他惶然,他只一本正經:“我之前忘了與你說,你我的合作已然結束。今後你不要再找我了,我沒什麼能和你聊的。你也不要讓什麼乞兒給我傳紙條。你我身份有別,姜娘子日後注意些。”




姜循若有所思:“我給你的紙條,你沒有撕沒有燒,都留下了是吧?”




江鷺抬頭看她,目有警告之意。




姜循柔聲細語:“隨便猜猜而已……我只是覺得阿鷺待我心意如此,自然捨不得扔我的字了。”




江鷺:“我和你沒什麼情誼。”




姜循:“你莫要這樣說啊。你只是不肯和我苟且,可你心中對我如何,我是明白的。”




她面頰緋紅,目中清波連連。她半真半假,偏著臉笑望他,朱唇一張一合……她好像一直在說,可他有一瞬間竟然聽不清。他只看到她皎白麵容,冰肌玉骨。熠熠燭火下她亭亭玉立,如湖中一株水仙,迎風清揚。




髮絲拂過她面頰,沾到她唇角。




那一夜,她被他抱在圍欄上,她抱著頸仰頭與他親吻。她的氣息被含在唇間,溼潤,柔軟,香甜。她那時的唇……




江鷺朝後退了一步。




他撞在牆上,後背硌在半開的窗欞上。他撞得自己後背發麻,見姜循吃驚地睜大眼睛,朝他走來。




江鷺此時才聽到她說話:“阿鷺,你怎麼了?”




江鷺別頭,頗為狼狽。




他淡聲:“我已和你說清楚了,我走了,你日後莫要找我。”




姜循若有所思:“看來我方才說的話,你一句也沒聽進去啊。”




江鷺一怔,且心生羞惱。而姜循竟然不趁火打劫,她朝後退開,嘆氣笑:“我是和你說,我有法子讓段楓接觸樞密院中關於正和二十年那場涼城事變的卷宗密文,你真的不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