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尋常生活中,她總是最快發現端倪的那個,而這樣的眼睛,一但以秘法激發,捨得付出些代價,就能看到更細,更深的事。
泉眼環繞著黑眼,凌枝將溫禾安扶著半坐起來,美人魚般展臂撥開那捧無形之水,矯健地帶著她沉進去。
羅青山不知想到了些什麼,眼前一亮。
傳聞陰官家家主擁有一雙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
溫禾安的情況太複雜了,他把脈也只能探得個大概,而且她表現出的狀況與他診斷出來的結果也有著差異。
他不覺得是自己醫術的問題,更傾向於溫禾安體內有著別的力量,如果能知道血脈天賦,妖血力量和她本身得到的傳承,靈力的狀態,有沒有糾纏在一起,究竟是誰克誰,那就再好不過。
能讓他更好的突破極限去想辦法。
而不是根據幾本翻爛了的醫書乾著急,紙上談兵地做假設。
陸嶼然站在床沿邊,他衣裳上還帶著血,臂彎裡好似還殘留著揮之不去的灼熱溫度,李逾也沒好到哪裡去,沉默
地蹲到一邊,兩人各有各的寒洌氣場,屋裡氣氛壓抑到極限。
半個時辰後,凌枝帶著溫禾安遊了回來。
她大大方方解開發繩與腦後的繫帶,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現在失去焦距,站在床沿摸到柱子站著,商淮看出不對,伸手去扶她,問:“怎麼了。”
“暫時瞎了。”
他一來,凌枝便放心地鬆開了撫著木頭的手,扭頭偏向床榻裡邊,說:“我看到了。”
羅青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筆,嚴陣以待。
陸嶼然喉嚨乾澀,一握掌心,問:“什麼情況。”
“她體內有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凌枝面色凝重,比了個手勢,一口氣說下去:“它們死死地纏在了一起,交纏得嚴密,像三條絞死在一起的蛇。其中兩股對峙了很多年,我在上面感受不到熟悉的氣息,一股與九州相剋,一股戾氣橫生,我猜是你說的溶族血脈與妖骸之力,它們的本質說白了都是吞噬,有異曲同工之妙,誰也不讓誰,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分出勝負。”
“她父親之前說她的血脈之力弱得都快沒有了,其實並非消失了,相反,她的血脈之力很強,能夠拖住妖血。”
羅青山恍然大悟,喃喃道:“難怪女君能撐到現在,我當日便說,妖血暴烈,用在活人身上,根本不會受人操縱,短則三五年,長則十五年便會徹底失控。而且屬下還聽說,異域‘相’由心生,血脈等級是一回事,心性的堅毅也是決定血脈之力強弱的一大因素,而女君在亂世中長大,心性如何不必多說,所以她撐到了現在。”
說著說著,凌枝開始不受控制流眼淚,帶血的眼淚,她用手指揩去,又對陸嶼然說:“妖血代表著妖骸之力,強大霸道,這麼多年,溶族血脈之力也只是勉強牽制它,它仍然佔據著絕對的上風。而就在前段時間,妖血之力莫名增強了,情勢失控,血脈之力正在被它大口蠶食,我想跟歸虛那條支流突然沸騰是不是同樣的原因。”
陸嶼然眯起眼睛:“王庭在歸墟丟下了另外的妖血,妖血之間彼此吞噬,她是活人,自然會吸收極大一部分妖力。”
“是。”
所以她說,今年妖化發作時間越來越短,來得迅猛,且毫無規律徵兆。
凌枝恨得咬咬牙,又說:“就在血脈之力毫無反抗之力的時候,第三股力量加了進來。”
“蘿州城中那座傳承,她吸收了帝主之力。帝主是昔日九州之主,掌山河之力,你的血液,我的眼睛能夠鎮壓妖氣,都是因為山河之力,這股力量一加進來,加上她晉入半聖,本身又修靈道,修十二神錄,靈力與帝主極其契合,所以局面又慢慢拉了回來。”
“但妖血感受到危機,不願再蟄伏保留,全面爆發了出來,就是現在我們看到的這種局面。”
凌枝緩緩籲出一口氣,臉
色並不輕鬆,她皺眉,說:“如今的情況是,帝主之力主動示弱,被她的血脈之力一口吞下,但局勢仍然很不好,妖血始終佔上風。”
如果讓妖血吞噬了血脈之力,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
“現在我們也插不了手,只能看她自己。”
陸嶼然轉頭看向安靜躺著的溫禾安。
難捱的死寂中。
羅青山吞了吞口水,朝前挪了一步,盯著壓力閉眼低聲說:“公子,屬下有個冒險的方法,可搏萬中之一的機會。”
所有視線頓時落到了他身上。
而這位從出現開始就一直在妖血上跌跟頭的當世第一巫醫只敢悄悄看商淮:“我們可以用這個方法,干預女君體內血脈之力與妖血的博弈。”
“一旦成功,血脈之力吞噬妖血,那女君以後便能調動妖骸山脈與溺海的所有妖力。”
“她將成為,妖骸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