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而現在,邰諳窈沒有保持安靜,她也沒和皇后對上,只是輕聲問敬修容:
“敬
修容信誓旦旦地派人請臣妾,應該是手握證據?”
她是問句,卻說得像是陳述。
她挺著高高的腹部,坐下來時也不能坐直,否則會卷著不舒服,而是要微微靠在椅背上,她一手搭放在小腹上,再去瞧人時,難免要輕抬下頜,她未施粉黛,黛眉依然姣姣,肌膚白嫩仿若欺霜賽雪,垂眸望下來,無端透著些許矜貴盎然。
再匆匆踏入坤寧宮的妃嬪,有點停在原處,她們瞧向站著請罪的皇后,一時間居然有點分不清誰才是中宮了。
敬修容也望了邰諳窈一眼,眸色不著痕跡地稍深,後來者居上,豈能讓人心平?
但相較而言,她更想將皇后拉下來。
敬修容轉頭,讓人把柳月帶了上來,柳月被行刑過,是被人拖著進來的,她背後隱約可見滲出來的鮮血,不斷地發出輕吟,一些剛到的妃嬪被嚇得驚呼了聲,再見內殿肅然氛圍,忙忙捂住嘴,不敢再發出聲音。
皇后在見到柳月
時,眸色稍變,很快,她神色就恢復瞭如常。
但她掩飾得再快,依舊有些人察覺到了不對。
邰諳窈在見到人時,就輕輕地偏過頭,捂住了口鼻。
時瑾初朝她看過來,低聲問她:
“覺得難受?”
邰諳窈臉白了點,被血腥味刺激得有點作嘔,秋鳴手疾眼快地從荷包中拿了一顆酸棗塞到她口中,她臉色才稍稍好看了點。
宮中不養閒人,如今合頤宮的酸棗都是太醫院和御膳房一起研製出來的,知曉儀昭容貪酸後,御膳房的膳食都好做了很多。
邰諳窈對時瑾初可憐兮兮地吸了下鼻子,捂住口鼻問:
“人怎麼成這樣了?”
杜修容剛要說話,就見邰諳窈覷了她一眼,她不著痕跡地將位置給敬修容讓出來。
敬修容彷彿扯了下唇角,她握緊手帕,嘆息道:“這奴才一開始不肯交代,臣妾只能讓她吃點苦頭。”
她語氣再是於心不忍,在瞧見柳月的慘狀後,也沒人會真心覺得敬修容是個心善的人。
後宮妃嬪甚至覺得些許恍惚,敬修容往日看著低調和善,沒想到也是個心狠的。
柳月已經疼得有點迷糊,有宮人拍了拍她的臉,強制讓她清醒過來:
“皇上和娘娘有話要問你!”
柳月渾身打著哆嗦,聽見有人問她到底是誰給她的麝香,她下意識地就說:
“是、是皇后……奴婢都交了……
”
皇后臉色就冷了:“本宮何時交代過你這些事?”
柳月疼得大汗淋漓,她趴在地上,她視線被汗水和淚水模糊,隱隱看見高位上的時瑾初,她斷斷續續地說:
“皇上、饒命……奴婢都招……”
“奴婢從一開始就是、娘娘安排到雨花閣的人……儀昭容有孕後……娘娘讓奴婢潛伏不動,後來見儀昭容只肯接待周貴嬪和姚嬪等人……就起了心思……”
“……麝香是皇后、給奴婢的……奴婢都招了……求皇上饒命啊!”
皇后當然不可能承認,她寒著臉:“胡言亂語!”
柳月疼聲道:
“奴婢有證據!”
“當年皇后誕下、二皇子時,皇上曾賞過坤寧宮……幾匹浮雲錦緞,皇后曾賞過奴婢,雖後來皇上也陸陸續續賞過、其餘妃嬪,但時間痕跡做不得假!”
“奴婢將錦緞做成了手帕,就收在奴婢的廂房內,求皇上明鑑!”
皇后想說什麼,時瑾初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倏然噤聲。
立即有人往長春宮跑去。
皇后臉色沉下來,她袖子中一點點地握緊了手帕,柳月的確是她的人,也正是因此,她才不解,柳月為何會背叛她?
邰諳窈抵住口鼻,她垂眸不經意間掃過柳月,口中的酸棗也還在泛著酸。
許是皇后不記得了,姚嬪入宮時,恰是良妃最得寵的時候。
彼時,皇后忙著照顧二皇子,
又逢新妃入宮,她再是安插人手,也難免會有些精力不足,自然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而這一切,在良妃去世後,都便宜了她。
宮人回來得很快,的確帶來一塊浮雲錦的手帕,浮雲錦貴重,姚嬪從未得過,不可能是她賞賜。
邰諳窈倒是有,但她入宮剛一年有餘,恰如柳月所說,這手帕上的時間痕跡做不得假。
時瑾初記得很清楚,那一年,皇后誕下嫡子,當時送入宮的浮雲錦因布料柔順,都被送入了坤寧宮。
皇后感覺到時瑾初望著她的眼底有冷意,她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認證物證皆在,她彷彿辨無可辨,她只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