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星星 作品
第 26 章
她說沒想到這麼巧,雲貴嬪眸底情緒有點寡淡下來。
她一直覺得這白毫銀針除了坤寧宮中,皇上只賞過給她,她本覺得這是特意待遇,結果忽然被告知,全是她想多了,儀美人早在入宮時就得過這種賞賜,根本不是什麼特殊,她卻還在沾沾自喜。
本來說話的妃嬪也臉色僵住,她才說過別人沒機會嚐到,就被儀美人打臉,能不尷尬麼。
邰諳窈沒有就著這件事再說什麼,好像真的只是隨口一說罷了,直到請安結束,她也沒有提起一句小松子的事情。
雲貴嬪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等請安結束,雅杏低聲安慰她:“主子何必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良妃都失勢了,沒有了靠山,她一個位低於您的美人,不過虛張聲勢罷了。”
邰諳窈沒管這對主僕的對話,請安結束後,她連聞樂苑都沒回,直接讓儀仗轉道去了御前。
這一幕被許多人看在眼底,周嬪和姚美人走在一起,目瞪口呆:
“她瘋了不成?”
誰不想去御前伴駕?但得過這個恩典的人寥寥無幾l,曾經躍躍欲試的妃嬪都落得過沒臉,時間長了,就沒人敢再冒頭。
再是想見聖上,或是表殷勤,也都是派個宮人去送點吃食。
周嬪自顧自地猜測:“難道是太久不見聖上,再加上昨日一事,被刺激到了?”
姚美人只是看著那行儀仗良久才收回視線,對於周嬪的猜測,她只是笑了笑:
“也許儀美人能夠成功呢。”
雲貴嬪很快也得知了這個消息,她臉色驟然一
沉,冷聲命令:“盯著她,我要知道她進去了沒。”
邰諳窈不知道這麼多人關注她,她聽秋鳴說有過先例,只將這件事當作平常。
儀仗到了御前,張德恭離得老遠就瞧見了,忙忙迎上前來。
邰諳窈剛下儀仗,就聽張德恭說:
“給儀美人請安。”
張德恭領著她上了長廊,低聲道:“皇上正在裡面和朝臣議事,請美人在偏殿等候片刻。”
要是其他人,張德恭早讓人回去了,但誰叫他早上親耳聽見是皇上下令讓儀美人來伴駕的呢,他只好讓儀美人先等等。
邰諳窈分得清輕重,偏殿備了糕點和茶水,甚至水果也擺了許多。
屏風隔著外面的視線,一張軟塌被擺在殿內,好不享受,邰諳窈瞥了眼那張軟塌,也不知有沒有人躺過,她平靜地收回視線,只是坐在了矮案邊,她對張德恭說:
“公公去忙,不必管我。”
張德恭的確很忙,恭敬地退下,秋鳴也跟著進來伺候,茶水還是熱的,邰諳窈猜測是張德恭讓人提前準備了。
邰諳窈抿了一口,茶香溢在口腔中,很熟悉的味道,是碧螺春。
只是初見時隨口提到的,沒想到御前還記著。
邰諳窈沒等太久,一杯茶水還沒喝完,就有宮人來提醒,皇上請她過去。
邰諳窈攏了攏破風的衣襟,才和宮人離開,殿門被推開,張德恭衝她笑了笑,沒有跟著進來,只有她一人踏入了殿內。
殿內開著楹窗,暖陽灑進來,一點也不暗淡。
位置上的人聽見動靜,抬起頭看過來,他許是還沒有從朝前回神,眉眼有著一股逼人的氣勢,令人不敢直視。
邰諳窈沒有在臺階下停住,而是直接上了臺階,站到龍椅邊,才要做服身請安的作態,時瑾初攔住了人:
“不必多禮。”
殿內寂靜,只有她們兩個人,離得又這麼近,氣氛格外容易變得不同。
他問她:“會不會研磨?”
雖是長在舅母家,但琴棋書畫她還是略通一二的,尤其是養病,讀書便成了她唯一的消遣,她自然是會研磨的。
她說:“嬪妾會。”
一隻手還在他掌心握著,她也沒有要抽出來的意思,時瑾初抬頭看了她一眼,終究是鬆了手,他說:
“等批完這些。”
簡簡單單幾l個字,也沒說待會要做什麼,卻有點讓人呼吸發緊,彷彿是別人在催促他、而他在安撫一樣。
邰諳窈稍稍睜大了杏眸,她惱得耳根子都有點紅,冷不丁地抽出手,轉過身側揹著他,一言不發地開始研磨。
她今日佩戴了香囊,隱隱有點暗香溢出,時瑾初偏頭看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邰諳窈覺得手腕有點酸時,忽然有人勾住她的腰肢,她一怔,沒有抗拒,順勢地倒在某人懷中。
她仰起白淨的臉,憋得有點紅,她說:
“您一點也不認真。”
時瑾初掃了她一眼(),對她的控訴照單全收?()_[((),他輕描淡寫:“是你小看了自己。”
這般的紅袖添香,聖人才能心無旁騖。
勾住她腰肢的手越漸在說明什麼,邰諳窈咬住唇,她杏眸悄瞪著某人,呼吸微微發緊,她嚥了咽口水:
“……這裡不行。”
時瑾初覷向她緊攥住他肩膀的手,輕挑眉,他俯身親了親某人,短促地笑了聲,打橫抱起某人越過屏風進了偏殿。
準備將她放在軟塌上,時瑾初敏銳地察覺她身子一僵,他看向她:
“怎麼了?”
邰諳窈垂著眼,一言不發。
時瑾初驀然想起了那日她侍寢時催促著他沐浴的一幕,隱隱瞭然她在牴觸什麼。
她的披風掉落在了御案邊,如今只穿著一身單薄的裙裝,衣襟也被胡鬧得有點散亂,她在這其間染上些許春色,一截白皙的脖頸透骨生香,偏她眸眼低垂著,好好的氣氛被凝滯,也讓人不捨得惱她。
片刻,她彷彿察覺到氣氛不對,抬起杏眸,有點不安地將牴觸藏起,乖順地抬起雙臂勾住他的脖頸。
依依軟軟地奉上唇。
瞧她乖的,襯得他格外不是人。
時瑾初冷不丁掐住她的下頜,慣來懶得解釋的人,冷淡撂了句:“沒有過人。”
邰諳窈怔住。
有人替她一點點攏上衣襟,邰諳窈渾身僵直,她抬起臉,聲音很輕地問:
“您……不要了麼?”
她衣裳整齊,卻彷彿被欺負得慘了,杏眸猝不及防地紅了起來,攥著他衣袖不鬆手,指骨都在漸漸泛白。
時瑾初扣住她的手,掰開她的手指,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
“餓不餓?”
邰諳窈分不清他的情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惱了,是不是覺得她不知好歹。
時瑾初沒等她回答,揚聲讓外面人傳膳,許是知道她在擔憂什麼,淡淡道:
“沒惱你。”
只是有些氣氛被破壞了,的確沒了繼續的興致。
她還是一錯不錯地看著他,時瑾初覺得她煩,慣是會裝可憐,這滿後宮敢在他面前表現嫌棄的也只有她一人。
時瑾初沒忍住掐了掐她的臉:
“起來用膳。”
許久,他垂眼,添了句:“晚上去看你。”
邰諳窈終於有了動作,她坐起了身子,時瑾初要轉身時,她環住時瑾初的腰,時瑾初一頓,她卻一點點將整個人都靠在他懷中。
時瑾初不得不低頭去看她。
她仰起臉,顯然知道自己的優勢,杏眸中透徹,好像只裝他一個人,讓人明知虛情假意,也得承認,她這般模樣真的好乖巧:“您別生嬪妾的氣。”
片刻,時瑾初偏過臉。
一頓午膳用膳,邰諳窈才回了聞樂苑,她不知道,這段時間後宮都要鬧翻了。
()誰都沒想到她真能在御前待這麼久。
頡芳苑中,雲貴嬪臉色冷得不行,殿內宮人死死地低著頭,不敢說話。
外人不知,但頡芳苑的宮人卻是知道,雲貴嬪也曾試探過能否去御前伴駕,被皇上淡淡一句“不喜”被駁回了。
等到了聞樂苑,邰諳窈才發現李太醫居然已經在了。
她有點納悶:
“太醫怎麼來了?”
李太醫乾笑:“皇上命微臣來給儀美人診脈。”
邰諳窈陡然想起辰時遇見時瑾初,他問她是不是又病了一事,她幾l不可察地眨了下眼,請太醫進了殿內。
診脈後,李太醫低頭說:
“儀美人的身體無礙,但皇上命微臣給儀美人調理身體,接下來,儀美人也許要喝一段時間的補藥。”
邰諳窈臉色一僵,她是年少時久病,但不代表她喝慣了藥。
她仍舊不喜藥味。
心底埋怨時瑾初給她找事,但她表面上還是要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勞煩太醫替我謝過皇上。”
等太醫走後,綏錦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冷酷道:
“奴婢看著主子,主子不要想著矇混過關。”
綏錦什麼都會依著邰諳窈,唯獨不會叫她拿自己的身體胡來,就像年少時邰諳窈哭得再狠,綏錦也不會同意她不喝藥。
邰諳窈嘴硬:“我沒說不喝。”
於是,等傍晚時分,時瑾初來聞樂苑時,就迎來一個強顏歡笑的儀美人。
時瑾初挑了挑眉:
“誰惹你了?”
邰諳窈瞥了眼綏錦,沒敢說話,她抿出一抹笑:“沒有。”
直到綏錦端來藥碗,她悶悶地看向他,時瑾初才瞭然地察覺什麼,他沒有一點心軟,而是敲了敲藥碗,頷首:
“喝完。”
省得不知什麼時候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