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刀鞘 作品
第41章
“我這人最不會委屈自己,所以現在想再問問你,有沒有一點對我動心?”
柏青臨背脊挺直坐姿如初,好似完全不為之所動,他心裡那場大雨滂沱藏匿著聲息,抬眼間記起少時由於進門踏錯腳被罰跪。
記憶中父親反反覆覆說,“人不能犯錯。”
柏青臨聽進去了。
他活在“對”的世界裡三十多年,從沒有犯過錯,可安排來的婚姻明明更是錯。
孝道,父母,家庭,世俗,道德…柏青臨記得無數個日夜背誦的家規,它讓子子孫孫學會剋制和忍耐,聽從與順服。
良久柏青臨從喉嚨裡擠出來一句看似平靜得體的話語,“我不討厭你。”
祝京儒問:“是不討厭還是不喜歡?”
柏青臨沒有再回答,祝京儒忽然笑了聲,“有煙嗎?”
煙盒只剩下一根。
祝京儒掏出那枚刻有波浪紋路的打火機點燃,示意柏青臨將菸頭塞進自己嘴裡,眼角眉梢依舊含笑,隨後滋的一聲點燃。
他咬住菸頭睫毛髮顫,吐出霧後遞給柏青臨。
沒過多久,男人接下煙。
那根菸緩慢含在兩個人的唇齒間,被他們輪流吮吸了兩遍,本來該是曖昧的。
成年人的體面都是悄無聲息,不會追問到底,祝京儒穿上衣服徑直離開,將外套口袋裡的照片捻在手裡。
屬於祝京儒的這張一直保留完好,現在也乾脆用手撕開,像柏青臨之前那樣一分為二,彷彿兩個人從今往後涇渭分明。
破碎的照片飄落瓷磚。
“不談感情了,柏哥,朋友我也不缺,晚安。”
屋子裡很安靜,柏青臨指間還夾著那根快燃盡的煙,尚存祝京儒嘴唇的餘溫,微熱,潮溼,類似伏特加的香水味在空氣中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迫不及待將人溺斃。
他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沒有說出口。
外面很冷。
柏青臨低下頭蹙眉,不明白為什麼指尖癒合的燙傷開始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