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餌食
“唉,艾嘎兄弟。”
聞聲,艾嘎第一反應不是回話,而是下意識伸出舌頭,控制不住得去品嚐嘴角的香甜。太香了,這味道太香了,簡直讓他欲罷不能。他的槍尖沒有如願扎進同鄉的脖頸,瞎子李令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竟以手臂接下了芒刃。太香了,這瞎子的血好像和別人的不同似的,讓他情不自禁想起年節時,他和妻子老孃一同忙活出來的年節家宴,想起烤得通體金黃,外酥裡嫩、汁水飽滿的竹蟲兒,那是他最喜歡的菜沒有之一。但李令的血,在此刻勝過世間一切美味,瞬間佔據了他的腦海。恍惚間,似是有一個聲音不斷在他耳邊催促:“殺了他,殺了他!剝掉他的皮,飲盡他的血!”口水混雜著血水順著嘴角淌出來,艾嘎跟隨心中無形的指引,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將槍刃拔出來——可是那根斷槍就像是長在了李令手臂上,任他如何使勁都無法挪動分毫。“嘿嘿,讓這破玩意扎穿了手本就夠丟人了,若我還讓你再拔出去,豈不是他孃的白修了這副身?”李令一反平日溫和模樣,嘴角向上露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槍刃依然紮在他小臂上,傷口處莫名生出絲線一般的短小紅毛,正在肆意扭動。艾嘎神志不清,恍惚間看到李令又忽然冷下臉,輕聲對他道了一聲:“到此為止。”話語未落,一股暖流便順著他手臂湧了上來,霎時間,猶如春風拂面,佔據他腦海的憤怒以及耳邊來自某人的誘語都消退下去。“瞎子!瘦猴!別發愣,追上去!”兵頭一聲大吼給艾嘎震回了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究竟是做了什麼。“李兄!李——”看到李令完好無損的小臂,艾嘎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才好,雖然方才不知為何有些憤怒,但他記得清楚,李令應當是被自己“誤傷”了才對。但怎麼這瞎子身上連滴血汙都沒有?他搖了搖頭,心想莫不是自己在戰場上都出了神,便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臉,好讓血液的腥臭給自己提提神。“方才還以為你受母神庇護,勇猛無匹,怎得這會兒又焉了?!”兵頭肥胖的身軀超過了艾嘎,還不忘喘著粗氣回頭罵兩句。艾嘎聽到這句話,一瞬間彷彿眼前又浮現起同鄉的嘲笑,心中那股剛被暖流按下去的怒火又隱有復燃之勢。一直在他身旁的李令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不過當艾嘎回頭看那瞎子時,被怒火稍微壓下一頭的暖流又湧了上來。他雙眼通紅,神志有些恍惚,好像身體裡有兩個自己在打架似的難受,讓他頭暈腦脹。艾嘎搖搖晃晃向前,幸好這樣的密林他走了一輩子,擋路的樹根藤蔓身體甚至會下意識做出避讓,倒也不擔心要摔倒。先前還保持沉默和艾嘎並排前行的李令,輕鬆地超越艾嘎來到兵頭跟前,說道:“頭,叫他們回來吧,不能再追了。”“慫貨!”兵頭當即罵了回去,怒道:“源蠱之母注視你我,褻瀆祂的賊人就在前方,豈能讓他們逃了!”艾嘎追上前去,只見李令唉聲嘆了口氣,卻立馬又冷笑了一聲。他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前方捲來的熱浪迎面掀飛出去。在這瞬間,艾嘎只看見兵頭被爆開的焰苗吞噬,甚至他都來不及轉一下眼珠子看看李令情況如何,後腦就撞上了一塊硬物,眼前立馬就是一黑。他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只覺得耳邊嗡鳴陣陣,用力晃了晃腦子,卻發現似乎腦袋輕了許多。艾嘎伸手想摸腦袋,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艾嘎兄弟。”他回頭一看,喚他的是李令。 李令背後,林間熱浪滔天,艾嘎在扭曲的空氣裡凌亂,心想究竟是何人、又是如何在這麼短的一瞬間,將這樣茂盛的叢林化作火海一片?正值凌亂恍然之間,他忽然聞到了一股令他“食指大動”的香甜,哪裡來的“香味”?他心中頓時焦躁不安,腦海裡似乎隱約又響起了來自某人的呢喃和勸誘,低頭一看——原來是李令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一把漆黑長劍,汩汩血痕順著他手指、流淌過劍刃,再加上熱浪使得視及之處都有些歪曲,使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妖異。隨後李令就在艾嘎面前,看似輕鬆地向後擰腰劃劍,動作並稱不上有多迅速,就像是用劍在為人指路一般,卻硬生生盪出一股劍風,將他身後火牆劃出一道缺口。“追得太深了,對方靈脩趕到了。”李令淡淡對懵圈的艾嘎說道,“你走吧,別回頭。”說完他根本沒有給艾嘎時間說任何話,輕輕抓住其肩膀,然後往火牆缺口處一扒。這一扒沒讓艾嘎摔跤,反倒是讓他身體輕飄飄地“飛”了出去,正正好來到火牆外圍。<
/p>“李令!”
他落地回頭呼喊李令,剛好看到火牆合攏,熱浪滾滾,他靠近不得,也看不清裡邊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艾嘎被大火烤得臉上發燙,濃煙滾滾中,他似乎聞到了皮膚被烤焦的異香。他不打算丟下李令,但左右又靠近不得,艾嘎只能原路返回,這時他才發現,先前他們追去的方向,已經完全淪為一片火海。但奇怪的是,火勢雖然無比兇猛,天上又是狂風陣陣,卻完全沒有想象中火勢迅速蔓延的態勢發展。就好像那塊地方,被一個極大的、無形的罩子給罩住了一樣。艾嘎吞了口口水,他當然察覺到了不尋常,又想到李令先前表現種種,心裡安慰自己道那瞎子不是普通人,應當不會就這麼輕易死了。“母神在上,我並非是怯死叛逃,實是以我之力不能及也,請您庇佑我的朋友——”他一邊祈禱,一邊撒開腿往來的方向狂奔,心想自己一定不能錯過撿回來的這條命,不能辜負李令的一片好意。很快,他順著血跡找到了先前的戰場,心中不由得一喜,地上有些敵人屍體還未來得及收割,他撿起先前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彎刀,靠近地上的敵軍屍首,打算割下幾個頭顱回去,也好換些軍功回去。身後火勢並未追上來,但艾嘎回頭的時候還是有些心慌,不禁手上加快了動作,手起刀落。“嘖嘖嘖——”彎刀頓在空中,艾嘎心裡一緊,像只受驚的靈貓一樣驚喊道:“誰?!”“都這時節了,還不逃命吶?”在他耳邊響起的音聲帶著戲謔,但艾嘎左右環視,卻並未看見一個活人。“出來!”艾嘎驚怒不已,把彎刀橫在跟前,警惕地四處張望,半晌過去,依舊未見到有人。隨即那道聲音再度在他耳邊響起:“嘻嘻,不過也好,你仔細看看,那些屍體上都是什麼好東西?”話音未落,艾嘎只覺得眼球上像是有什麼東西爬過一樣,一陣酥麻癢,他揉了揉眼睛,再睜眼便看到地上的屍體身上,多了一層霧濛濛的“白煙”。“那是什麼?”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便情不自禁吞嚥了一口口水,覺得那些屍體上飄浮著的白煙十分誘人。“雖然殘餘得不多,但那些靈蘊足夠你活一陣了——還等什麼?”艾嘎情不自禁地慢慢跪下來,張嘴慢慢湊近屍體上的白霧,他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為什麼會不受控制去聽從那道聲音的指引,為什麼會覺得這陣白煙如此誘人.....“白煙”虛無縹緲,他一口下去,沒有咬到,有些惱怒地抬頭——剛好看到這具屍體的臉,正是從小欺凌過他的同鄉。心中被暖流壓制的怒火再度被點燃,他乾脆張大了嘴,朝著死屍的胸膛便咬了下去。李令背後,林間熱浪滔天,艾嘎在扭曲的空氣裡凌亂,心想究竟是何人、又是如何在這麼短的一瞬間,將這樣茂盛的叢林化作火海一片?正值凌亂恍然之間,他忽然聞到了一股令他“食指大動”的香甜,哪裡來的“香味”?他心中頓時焦躁不安,腦海裡似乎隱約又響起了來自某人的呢喃和勸誘,低頭一看——原來是李令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一把漆黑長劍,汩汩血痕順著他手指、流淌過劍刃,再加上熱浪使得視及之處都有些歪曲,使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妖異。隨後李令就在艾嘎面前,看似輕鬆地向後擰腰劃劍,動作並稱不上有多迅速,就像是用劍在為人指路一般,卻硬生生盪出一股劍風,將他身後火牆劃出一道缺口。“追得太深了,對方靈脩趕到了。”李令淡淡對懵圈的艾嘎說道,“你走吧,別回頭。”說完他根本沒有給艾嘎時間說任何話,輕輕抓住其肩膀,然後往火牆缺口處一扒。這一扒沒讓艾嘎摔跤,反倒是讓他身體輕飄飄地“飛”了出去,正正好來到火牆外圍。“李令!”他落地回頭呼喊李令,剛好看到火牆合攏,熱浪滾滾,他靠近不得,也看不清裡邊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艾嘎被大火烤得臉上發燙,濃煙滾滾中,他似乎聞到了皮膚被烤焦的異香。他不打算丟下李令,但左右又靠近不得,艾嘎只能原路返回,這時他才發現,先前他們追去的方向,已經完全淪為一片火海。但奇怪的是,火勢雖然無比兇猛,天上又是狂風陣陣,卻完全沒有想象中火勢迅速蔓延的態勢發展。就好像那塊地方,被一個極大的、無形的罩子給罩住了一樣。艾嘎吞了口口水,他當然察覺到了不尋常,又想到李令先前表現種種,心裡安慰自己道那瞎子不是普通人,應當不會就這麼輕易死了。“母神在上,我並非是怯死叛逃,實是以我之力不能及也,請您庇佑我的朋友——”他一邊
祈禱,一邊撒開腿往來的方向狂奔,心想自己一定不能錯過撿回來的這條命,不能辜負李令的一片好意。
很快,他順著血跡找到了先前的戰場,心中不由得一喜,地上有些敵人屍體還未來得及收割,他撿起先前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彎刀,靠近地上的敵軍屍首,打算割下幾個頭顱回去,也好換些軍功回去。身後火勢並未追上來,但艾嘎回頭的時候還是有些心慌,不禁手上加快了動作,手起刀落。“嘖嘖嘖——”彎刀頓在空中,艾嘎心裡一緊,像只受驚的靈貓一樣驚喊道:“誰?!”“都這時節了,還不逃命吶?”在他耳邊響起的音聲帶著戲謔,但艾嘎左右環視,卻並未看見一個活人。“出來!”艾嘎驚怒不已,把彎刀橫在跟前,警惕地四處張望,半晌過去,依舊未見到有人。隨即那道聲音再度在他耳邊響起:“嘻嘻,不過也好,你仔細看看,那些屍體上都是什麼好東西?”話音未落,艾嘎只覺得眼球上像是有什麼東西爬過一樣,一陣酥麻癢,他揉了揉眼睛,再睜眼便看到地上的屍體身上,多了一層霧濛濛的“白煙”。“那是什麼?”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便情不自禁吞嚥了一口口水,覺得那些屍體上飄浮著的白煙十分誘人。“雖然殘餘得不多,但那些靈蘊足夠你活一陣了——還等什麼?”艾嘎情不自禁地慢慢跪下來,張嘴慢慢湊近屍體上的白霧,他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為什麼會不受控制去聽從那道聲音的指引,為什麼會覺得這陣白煙如此誘人.....“白煙”虛無縹緲,他一口下去,沒有咬到,有些惱怒地抬頭——剛好看到這具屍體的臉,正是從小欺凌過他的同鄉。心中被暖流壓制的怒火再度被點燃,他乾脆張大了嘴,朝著死屍的胸膛便咬了下去。李令背後,林間熱浪滔天,艾嘎在扭曲的空氣裡凌亂,心想究竟是何人、又是如何在這麼短的一瞬間,將這樣茂盛的叢林化作火海一片?正值凌亂恍然之間,他忽然聞到了一股令他“食指大動”的香甜,哪裡來的“香味”?他心中頓時焦躁不安,腦海裡似乎隱約又響起了來自某人的呢喃和勸誘,低頭一看——原來是李令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一把漆黑長劍,汩汩血痕順著他手指、流淌過劍刃,再加上熱浪使得視及之處都有些歪曲,使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妖異。隨後李令就在艾嘎面前,看似輕鬆地向後擰腰劃劍,動作並稱不上有多迅速,就像是用劍在為人指路一般,卻硬生生盪出一股劍風,將他身後火牆劃出一道缺口。“追得太深了,對方靈脩趕到了。”李令淡淡對懵圈的艾嘎說道,“你走吧,別回頭。”說完他根本沒有給艾嘎時間說任何話,輕輕抓住其肩膀,然後往火牆缺口處一扒。這一扒沒讓艾嘎摔跤,反倒是讓他身體輕飄飄地“飛”了出去,正正好來到火牆外圍。“李令!”他落地回頭呼喊李令,剛好看到火牆合攏,熱浪滾滾,他靠近不得,也看不清裡邊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艾嘎被大火烤得臉上發燙,濃煙滾滾中,他似乎聞到了皮膚被烤焦的異香。他不打算丟下李令,但左右又靠近不得,艾嘎只能原路返回,這時他才發現,先前他們追去的方向,已經完全淪為一片火海。但奇怪的是,火勢雖然無比兇猛,天上又是狂風陣陣,卻完全沒有想象中火勢迅速蔓延的態勢發展。就好像那塊地方,被一個極大的、無形的罩子給罩住了一樣。艾嘎吞了口口水,他當然察覺到了不尋常,又想到李令先前表現種種,心裡安慰自己道那瞎子不是普通人,應當不會就這麼輕易死了。“母神在上,我並非是怯死叛逃,實是以我之力不能及也,請您庇佑我的朋友——”他一邊祈禱,一邊撒開腿往來的方向狂奔,心想自己一定不能錯過撿回來的這條命,不能辜負李令的一片好意。很快,他順著血跡找到了先前的戰場,心中不由得一喜,地上有些敵人屍體還未來得及收割,他撿起先前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彎刀,靠近地上的敵軍屍首,打算割下幾個頭顱回去,也好換些軍功回去。身後火勢並未追上來,但艾嘎回頭的時候還是有些心慌,不禁手上加快了動作,手起刀落。“嘖嘖嘖——”彎刀頓在空中,艾嘎心裡一緊,像只受驚的靈貓一樣驚喊道:“誰?!”“都這時節了,還不逃命吶?”在他耳邊響起的音聲帶著戲謔,但艾嘎左右環視,卻並未看見一個活人。“出來!”艾嘎驚怒不已,把彎刀橫在跟前,警惕地四處張望,半晌過去,依舊未見到有人。隨即那道聲音再度
在他耳邊響起:“嘻嘻,不過也好,你仔細看看,那些屍體上都是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