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錢澈下來找裴黎，羅玉英讓他倆留家裡，自己去茶館看看有沒有牌局，但八點不到就回來，和裴黎一起準備看春晚了。

 到家的時候，只有裴黎一個人盤腿坐在沙發上吃瓜子，玩手機。

 “錢澈回去了？”羅玉英換好拖鞋。

 裴黎“嗯”一聲，“下來半個小時，阿姨就喊他回去了。”

 羅玉英在裴黎旁邊坐下，開口輕聲問：“你爸走了你不高興？”

 “沒有啊。”裴黎否認道。

 他臉色的表情和平常沒什麼差別，語氣也一樣。

 羅玉英沉默了幾分鐘，“別想了，他走就走吧。明天上午我們去你小姨家拜年。”

 “好。”

 雖然裴閔知和沈韻離婚了，但是羅玉英和裴黎還跟沈韻的家人保持著不錯的關係。一是兩家人都住得近；二是裴閔知和沈韻原本是青梅竹馬，兩家人很早一起就處得很好了。

 他們算是和平離婚，不是因為原則問題離婚，所以雖然兩家的關係多少有影響，但勉強過得去。

 八點整，春晚準時開始。

 不好看，但不影響年年守著看。

 放在大腿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裴黎嘴裡嚼著軟糖，拿起來看。

 【7】：我才忙完

 【:p】：洗碗？

 【7】：還要幫忙帶小孩

 【7】：一大家人

 【7】：累――

 裴黎正在想怎麼回，新消息緊接著就彈出來。

 【7】：今天能跟你打視頻過零點嗎乖乖

 他悄悄看了一眼正在嗑瓜子的羅玉英，低頭打字。

 【:p】：你頭髮能看了？

 【7】：我戴帽子

 【:p】：看情況

 【7】：不行嗎？

 裴黎想了一下，嚥下糖，繼續發。

 【:p】：說不準

 【7】：《過年不被允許和男友打視頻的可憐男子》

 【:p】：少來

 【:p】：我奶奶還在我旁邊呢

 【:p】：我總不可能當著她的面跟你打視頻吧

 【7】：哭.jpg

 裴黎沒理，關掉手機看電視。

 這春晚看得人發睏，羅玉英覺得無聊，都打哈欠了。

 “奶奶你困了就去睡吧。”裴黎說。

 已經十點過了。

 羅玉英掀開腿上搭的毛毯，“那我去洗臉刷牙，你還要看？”

 裴黎說：“我再等會兒吧。”

 “別熬太晚了。”

 囑咐完，羅玉英就去衛生間洗漱。

 裴黎靠著沙發，人蜷在一起。屋子裡開著暖氣並不冷，他縮了縮下巴，下半張臉埋進衣領裡，目光落在茶几上放的一個紅包上。

 是裴閔知臨走前給的。

 裴黎收回視線，羅玉英問他是不是不高興，他其實是不高興的。

 這種具體的情緒，裴黎只能歸結為失望。明明已經接受和父母疏遠的事實，但是他內心還是殘存著一絲絲期望的，誰不想過年的時候，一家人團團圓圓、熱熱鬧鬧吃個飯呢？

 沈韻不回來，裴閔知走了。

 這一點點期望就熄了。

 羅玉英很快洗漱完出來，進房間之前往客廳看過去，裴黎就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沙發裡，心臟抽了一下。很多事情她確實沒辦法，就像裴閔知和沈韻對裴黎的態度。

 父愛、母愛不是她一個當奶奶的補得回來的。

 無聲嘆了口氣後，羅玉英轉身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