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祁隱十二點準時下播，彈幕喊再多播一會兒，他直接裝瞎，再見都沒說完畫面就沒了。

 走出書房，輕手輕腳打開房間門，床上一側的被子拱起來不規則的弧度，裴黎背對著門睡著了，漆黑的頭髮散在潔白的枕頭上，好像一隻團在一起的黑貓。

 床頭燈安安靜靜蒸出一塊不明亮的光線。

 祁隱進去，地面都鋪著地毯，腳步聲很小。他走到裴黎身邊彎下腰，裴黎一個人睡，整個人是蜷在一起的，大半張臉埋在枕頭裡，只留出一點側臉。

 祁隱下意識放緩呼吸，伸出手握成拳頭，用合併的指節輕輕在裴黎臉頰上打圈地揉。

 裴黎抬頭，眼睛睜開一隻，很快就閉上了，聲音迷迷糊糊的，“播完了？”

 “...嗯。”祁隱鬆開手，然後捏捏裴黎的耳垂，“睡吧。”

 裴黎只發出一聲很短的氣音。他吃了藥，藥效來得快，但是人很容易困，沒看多久祁隱的直播就回房間刷牙睡覺了。

 昏黃的光束映在裴黎小半張臉上，他就這麼窩在祁隱床上安安靜靜地睡，身上穿的是祁隱的衣服，頭髮上是和祁隱一樣的洗髮水味道，身上也是一樣的沐浴露味道。

 祁隱看著裴黎，捨不得收回手，指腹下的觸感柔軟溫熱，胸腔裡湧動起一股說不清的滋味，暖烘烘的，有一個小火球似的。

 這種感覺和第一次聞到裴黎的香味時完全不一樣。

 他第一次聞到裴黎身上的香味，整個人都走不動道，就好像貓見了貓薄荷，血液都在往上湧，瘋狂且迫切地想從這個人類身上獲得一些東西。

 現在相反，祁隱注視著裴黎，沒有那種生理性的渴望，不想把裴黎吵醒從他身上要什麼，而是想把什麼都給他，一切美妙的東西，他只想全部都給裴黎。

 這感覺奇怪又陌生，胸口鼓鼓囊囊，泛著密匝匝的充塞感，祁隱摸出手機打算給爸媽打個電話問問，但是在電話撥出去之前，趕緊轉彎去查了查他們那邊的當地時間，凌晨三點。

 祁隱關掉手機，還是不打算讓他爸半夜從床上坐起來罵他一頓了。

 他拿起睡衣去浴室，沖洗一番後帶著水汽溜進床裡。

 魅魔天生體溫高，被子很快暖和了幾個度。

 祁隱慢慢伸出手從裴黎腋下穿過，把人翻過來。

 裴黎沒反應，被由著擺弄。

 他先是拉著裴黎的手環住自己的腰，接著又把裴黎的腦袋往自己脖頸處帶，讓裴黎全躺進自己懷裡。

 眼睛閉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裴黎是被熱醒的，房間裡開空調不會冷，蓋一層被子也剛剛好，但是他睜開眼，看到自己的臂彎打開把祁隱抱住，這人臉貼在他頸窩裡，呼吸盡數落在裸露的皮膚上。

 他別開臉，鬆開手，放開祁隱，剛一翻過身，祁隱長臂環住他的腰。

 “再睡會兒乖乖。”祁隱眼睛都沒睜開，抱著裴黎往自己的方向摟。

 裴黎後背牢牢貼在祁隱胸膛，他不舒服地動，“好熱啊祁隱，手鬆。”

 祁隱膩歪，黏黏糊糊湊上去還想抱，卻被裴黎一掌推開。

 “我都出汗了！”

 祁隱睡到快十點才徹底醒，裴黎早就洗漱完，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影了。他走過去，沒骨頭一樣倒在裴黎身上，臉在裴黎脖子上蹭，“乖乖中午想吃什麼？”

 “不知道。”被壓住半邊身體，裴黎順著力道往旁邊側了些，“你想吃什麼？”

 “嗯――”祁隱拖長語調，“我也沒什麼想法。但是冰箱沒什麼菜了，去超市逛逛，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