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出逃
嬤嬤昏了過去,倒在牆邊。
陳晉伸手握了握肩上的那隻纖細的手,輕聲道:“別怕,我會送你出去的。”一定會。
雲喬緊緊攥著手,嗓音艱澀哽咽,低聲道:“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陳晉。”
她終究是人,逃不過自私。
所以明知陳晉送自己出去,對他而言百害而無一利,卻還是想要抓住這,此時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也覺得自己卑劣不堪,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太過自私。
所以一聲聲的
,說著對不住。
陳晉明白她的心思,輕嘆了聲。
啞聲道:“是我心甘情願,沒有什麼對不住。”
話落,一路繞開佈防,沿著院牆暗處,藉著東宮各處樹影遮掩身形,向前走去。
暗處,一個牽著狼犬的身影,從廊道後的柱子裡走出,目光復雜深遠地瞧著那被人揹著肩上的女娘。
原本杜成若已經和蕭璟一道去了宮裡議事,只是她想起今日從護衛口中問出的話,和在蕭璟寢殿外,聽到的女子哭音,心裡像是被懸著一塊巨石般煎熬,便藉口身子不適要先行離開一趟,悄悄回了東宮,想趁著蕭璟不在,翻進他寢殿,瞧一瞧雲喬而今究竟是何模樣,又為何在今夜,哭成那樣。
卻湊巧,撞見了護衛帶人私逃的這一幕。
將雲喬,和那護衛,以及方才嬤嬤,三人的一席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也大概明白了雲喬如今的處境。
狼犬嗚咽地想往雲喬走遠的方向衝,杜成若蹙眉強將它拉著,在月光下,踏進了那處,此時已經人去樓空的御殿。
曖昧情纏後的味道,噼啪作響的暖爐,暖爐邊被劍鋒斬斷的純金鎖鏈,以及,鏈子另一頭,拴著的石柱……
杜成若屈膝低首,撿起那地上的鎖鏈,緊握在手中。
身旁狼犬嗚咽不止,她自個都沒忍住,紅了眼眶。
被強取豪奪佔了的女娘,受盡委屈不堪,連一點自由和尊嚴都成了奢望。
再想起方才在月色下,聽到的,那女娘滿是哽咽的話音。
杜成若的手,抖個不停。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殿內靜寂的僅有暖爐噼啪聲,雲喬心思幾經轉換。
抬頭看向陳晉時,眸光裡藏著小心翼翼的盼望,輕聲道:“你能告訴我,她究竟在哪裡嗎?我想去尋她,帶她逃的遠遠的。”
陳晉喉頭滾動,瞧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低眸再看她腿腕上的傷處,只覺心酸。
也愈發想不明白,蕭璟為何,如此待她?
難道殿下的心,是鐵石做的嗎?
她這樣可憐,殿下竟還要如此折磨她。
鎖在此地,苟且的活,對她這樣的人而言,怕是連死都不如。
陳晉喉間苦澀,抬手扶起她,手握在她腕上,沒有言語,默默將她扯到自己背上。
“好。我會送你離開這裡。”
夜色寂寥,新婚之日後的東宮,個個喝過酒水的護衛難免鬆懈。
凌晨時分,更是東宮防備守衛最弱的時候。
而陳晉,恰好是東宮裡最得蕭璟信任重要的侍衛中的一個,自然早將東宮的防衛,各處護衛的佈置,摸得清清楚楚。
帶人出去,雖麻煩棘手,卻也不是辦不到,只不過,代價卻也是賠上陳晉一輩子的仕途。
他心知今日一走,即便事成,一切也都回不了頭了,若是事不成,被東宮旁的護衛抓獲,他也是必死無疑。
背上的女子身形單薄,陳晉卻覺自己肩上,擔了萬鈞的牽絆。
他手推開東宮的殿門,明月當頭映在他臉上。
那張經年沙場廝殺,而今常見隱在暗處的臉,頭一次被染上除了血色殺戮外的溫柔月光。
他手搭在雲喬腳腕上,緊緊攥著。
一出門,卻撞見了起夜的嬤嬤。
陳晉反應極快,上前去,拿長劍抵在嬤嬤脖頸。
嬤嬤不敢叫嚷,唯恐小命不保,目光震驚地瞧著陳晉,和他背上揹著的人。
舊日在那處宅子裡的些微小事浮現在腦海,嬤嬤暗道不妙,強壓著聲音警告他二人。
她先是看向雲喬,低聲道:“姑娘,您這是做什麼啊?好端端的,怎麼深夜就要逃走,您不是答應殿下了嗎?好好的給殿下生個孩子,殿下總會如您所願的,何必多此一舉,給自己找麻煩呢?”
她句句懇切的勸,卻不知道雲喬已經從口中知曉蕭璟根本不打算履行諾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