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塞藥
到底是跪的久了,那腳下步伐,還是微有些晃。
嬤嬤心下叫苦,怕被娘娘察覺,又鬧出什麼動靜來,眼下卻不敢阻攔,只暗暗祈禱,殿下悄悄去,悄悄回,千萬莫要再鬧出什麼麻煩事來。
今日皇后雖罰了蕭璟來跪奉先殿,卻並未交代人看著他。
也是,皇后是他的母親,自然能罰當朝儲君,可底下的那些個奴才哪個敢得罪太子,莫說是盯著了,個個恨不得離奉先殿八百里遠,這也是為何今日嬤嬤能這樣輕易的進了奉先殿的緣故。
從奉先殿,到皇后的中宮,並不算近,蕭璟跪了大半日,此刻在夜色中疾步走著,膝蓋還隱隱有幾分痛。
他膝上也是有舊傷的,只是那是少年時的傷,不曾致命,後來也不過是偶爾寒雨時節生疼,除卻平日看顧他身子的太醫,宮裡並無人知曉他膝上舊傷,皇后自然也不知道。
夜幕低垂,天際明月高懸。
到了宮門落鎖的時候,各
處宮殿紛紛閉門落鑰。
皇帝人不在長安,反倒久居洛陽別宮。
這宮裡,除了上了年紀的太妃娘娘們住處,也就只有皇后所在的中宮,和一些旁的年歲不小的宮嬪處,還住著主子。
旁的得寵的年輕妃子,都被皇帝帶去了洛陽別宮。
蕭璟行在長長宮道上,身側映著明燈孤影。
……
另一邊的中宮偏殿裡,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床榻上。
抱著寢被闔眼的人,翻來又覆去。
嬤嬤以為自己將人哄睡了才離開,其實雲喬不過是在裝睡罷了。
嬤嬤走後,她也想睡下,卻又怎麼都睡不下。
時不時是今日在宮道上撞見的那個戴著帷帽的女子,時不時又是今日皇后的話語。
到最後,腦海裡又閃過那太醫,最後瞧自己的那一眼。
悲憫又可憐。
為什麼呢?
是她的身子,得了什麼重病嗎?
怎麼拿太醫只同皇后娘娘說,卻不肯告訴自己呢。
雲喬翻了無數下身,終於還是抱著被子坐起。
她人倚在床頭,愁眉又苦臉,纖細白淨的手,緊拽著被衾的布帛。
偏殿裡的暖爐噼啪作響,像是惹人心煩的鐘聲一般,更讓她煩躁。
她腦海中閃過好些個念頭,怕極了自己得了什麼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病。
可是,可是,為何要往那裡塞藥啊。
雲喬咬著唇,揉著腦海拼命回想,自己失憶前頭,究竟經歷了什麼。
她猛地敲自己的頭,一下又一下。
突地腦海中閃過一幕畫面,卻只有一瞬,讓她沒能來得及抓住。
雲喬煩躁的捶了下被衾,目光微抬,藉著月光,看向不遠處擱著皇后娘娘送來那藥的案几。
瞧了眼,又慌忙避開。
不行,不行的。
那裡怎麼能塞進去藥。
羞死人了。
可是……可是……若真是什麼要緊的病呢?
不知是不是心裡恐慌的緣故,雲喬總覺得小腹微有些痛感。
其實從前偶爾也會腹痛,只是她沒當回事,以為是生了女兒後體弱的緣故。
難不成,真是什麼大病?
她越想越怕,鼻子有些酸,覺得很是委屈。
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麼又是失憶又是患病。
心裡憋氣,狠狠捶了被衾幾下,咬著唇起身,想著趁嬤嬤不在,自己偷偷將藥上了。
那嬤嬤心好,往日也很是顧忌她的顏面,想來便是明日發現了,也不會戳破。
自己偷偷塞藥,不讓旁人知曉就是。
雲喬如此想著,披了寢衣下榻,藉著月光走向那案几旁,打開包裝好的藥包去瞧。
裡頭有幾個罐子,雲喬打開來放在鼻尖嗅了嗅,聞到極濃的藥香味道。
她接著又翻了翻,在罐子一旁,瞧見個玉杵子式樣的東西。
約莫比手指要粗上些許。
想來,應當是往裡頭上藥的工具。
這……這是要拿玉杵塞進去嗎?
雲喬咬緊了唇,臉頰都紅透。
慌忙將藥包闔上,心跳如雷。
她視線打量著內室周遭,確定此時殿裡沒有旁人,想著嬤嬤應當也去歇息了。
暗暗安慰自己,便是拿這東西上了藥。
也不會有人知曉的。
強壓著羞窘,抱著那藥包,腳步慌亂的往床榻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