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為何會恨?
那花娘遠遠瞧見裡頭斜倚在軟榻上的蕭璟,紅了臉頰。
早聽聞東宮的太子殿下生得溫雅如玉,今日一見,果然是如清風明月般的郎君。
若是伺候這樣的男人,總好過這官妓坊裡,讓不知多少個齷齪恩客騎枕。
花娘攥著手帕走近,搖著腰肢俯身,伸手就要解蕭璟衣裳。
可她手不過剛碰到蕭璟衣襟,那榻上闔眼假寐的蕭璟,就猛然睜開了眼簾。
他眼眸薄涼寡淡,身處官妓坊這樣的浪蕩地方,卻無半分慾望。
花娘被他眼裡的冷意嚇了一跳,動作微滯,強笑著嬌聲顫著音喚了句:“殿下,奴家伺候您脫衣……”
話落,指尖就伸進了蕭璟衣領處,輕柔愛撫,媚眼如絲,端的是花樓裡的勾人姿態,也慣能蠱惑男人。
蕭璟瞧著眼前花娘的動作,聽著她的嬌聲輕喚,眼底卻只有冷淡。
這花娘是官妓坊最上乘的女子,容色與
雲喬相比,也不差分毫。
尤其,她還是花樓裡養出後從良又入了官妓坊的,媚術的功夫,當然比不懂情事的雲喬厲害。
可是,蕭璟就是,動不了情。
他總覺得不對勁。
好像眼前的人,哪一處都和他想要的不對勁。
太狐媚,少了些欲拒還迎。
媚術太重,眼裡少了些清冷。
話音太造作,裝出的嬌顫模樣,甚至都及不上她哭得歇斯底里時更能讓他動情。
蕭璟閉了閉眸,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那花娘並未察覺不對,手仍繼續撫弄著他。
蕭璟非但沒有反應,心底反倒漸漸湧出厭煩。
他抬手將人從自己跟前推開,起身坐在榻上,捏著眉心煩躁不已。
此刻的蕭璟衣領敞開,姿態也該是風流,可是偏偏,他眼底半點欲色也無。
官妓坊的陌生女子,心裡不會動情蕭璟是早有預料。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連欲,都動不了。
好像那個慣來會惹怒他的小白眼狼,給他下過蠱毒,在他心裡和身上都栓了鎖鏈一樣。
被推到地上的花娘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嚇得慘白了臉色。
蕭璟捏著眉心寒聲道:“出去。”
花娘聞言徹底慌了,叩首不住磕頭懇求道:“殿下!殿下別趕賤奴走,奴是奉管事嬤嬤的吩咐來伺候的,若是現下出去,管事嬤嬤知道奴才伺候得不好,會打罰奴才的,奴才剛生完孩子不久便被扔進了官妓坊裡伺候恩客,若是再遭了打罰,身子扛不住的……”
那花娘一再哭求,叩首磕頭時的可憐樣子,倒是和雲喬更像了。
蕭璟聽著她哭求的話語,也不自覺想起了雲喬。
若是他沒有在揚州遇見雲喬,私鹽案後,雲喬的遭遇,或許會和眼前這個花娘一樣。
蕭璟從來不是個仁慈悲憫的人,此刻因為想起了雲喬,難得沒有那麼冷血。
他掃了眼跪在地上的花娘,淡聲道:“你出去告訴管事嬤嬤,只說,是孤的意思,讓她不必罰你,出去吧。”
那花娘聞言掉了淚,一再低首叩謝。
起身便欲出去。
即將到門口時,蕭璟想著她方才的話,突然問了句:“等等,你說,你剛生過孩子就被送來此處,那你的孩子呢?”
那花娘腳步頓住,抿唇低首,片刻後,輕聲道:“死了,那是個男孩,我夫君出事時,判得滿門男丁抄斬,當日他就死了。”
蕭璟抿唇,沒想到,不小心,戳了這花娘痛處。
沉聲道:“抱歉,孤不是有意提及此事,只是有些事心中困惑,恰好聽你方才所言,想問一問你。”
花娘轉過身來,疑惑蕭璟身為太子,能有什麼,是她一個小小花娘,能為她解惑的呢。
“殿下想問什麼?您儘管問就是。”
蕭璟目光低垂,想著雲喬的遭遇和這花娘的相像之處。
啟唇問道:“我想問你,若是你的孩子沒死,你夫家出事之事,有人可以拉你和你的孩子一把,但是,要你和你的孩子,骨肉分離,再不能相見,你會如何?”
那花娘聞言低眸思量,幾瞬後,嘆了聲道:“我會答應他吧……但,我也會恨他。”
蕭璟眉心緊擰,不解道:“為什麼?他明明救了你和你的孩子,這場交易他也做到了他承諾的,為什麼,你卻會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