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 作品

第74章 跳車出逃

 她很早很早就醒了……是從一場美夢中醒來。

 官妓坊那間廂房裡,她在他懷裡同他抵死纏綿

,卻在春情餘韻中,從夢裡醒來。

 夢裡是揚州城溫雅風流處處柔情的郎君,夢外是借權勢威逼,借她至親脅迫的蕭璟。

 偏偏,還是同一個人。

 世間還有比這更痛的事了嗎?

 你所愛之人,是傷你最深的人。

 所以你逼著自己忘記對他的爛漫愛意,你拼了命的想讓過往煙消雲散,你強迫自己只記得那些濃重的恨意。

 可是突然有一天,你被藥物控制,想起了記憶裡拼命壓抑的從前,只記得他的好,只記得你對他的愛憐。

 你忘了恨意討好於他,你忘了痛苦滿心愛他。

 你同他,濃情纏綿,不分彼此。

 可是,藥效消失的那瞬。

 你從雲端跌落懸崖,回到了現實。

 看著身旁那張,極致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臉。

 再回響起被藥效控制的自己,是何等的可怕羞辱。

 雲喬從夢境醒來,甚至不願意承認,眼前才是現實。

 她重新閉上眼睛,她以為不睜眼,就可以當真,夢裡是現實,而那些傷意銘心刻骨的過往,只是一場噩夢。

 可是當蕭璟抱著她離開,同嬤嬤問起那句話。

 雲喬在他懷裡聽著嬤嬤和他的言語,終於不得不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

 蕭璟交代奴才送雲喬離開,自己去了宮中參加朝會。

 以為雲喬在馬車內睡得安詳,可此刻的雲喬,卻咬著自己的唇瓣,攥著掌心哭得歇斯底里。

 她覺得好可怕,好可悲。

 夢裡的那個蕭璟重新出現,幾乎擊潰了雲喬的心理防線,讓她徹底崩潰。

 她不能再在蕭璟身邊了,她不能再服那種藥了,她會瘋的。

 她得逃出去,拼了命的逃出去。

 雲喬淚眼朦朧,隔著車簾子,看向了外頭繁華的市井。

 突然意識到,這是她從被蕭璟的送到這京城的私宅後,第一次踏出那坐四四方方的宅院。

 馬車行的緩慢,人跳下去,至多摔傷,絕不會斃命。

 雲喬咬唇擦乾眼淚,脫去身上髒汙的衣裳,將蕭璟寬大的衣袍穿在身上紮好,又把散亂的頭髮隨意束成男子裝束,悄悄打開了馬車的後門……

 素,我只是捨不得你難受。

 蕭璟心頭說不出的痠軟,從未哪一刻,如今日這般知足。

 他抱著她低頭深吻,再難憑藉理智壓下慾望,腦海裡洶湧的,只有眼前的女人。

 官妓坊堅硬的磚石地上,她在他懷中依偎,他抱著懷中的她,恣意放縱,卻又極盡溫柔。

 一場磚石地上的情事,原該折磨生疼。

 今日,卻全是情纏溫柔。

 許久許久,一直到日頭微升,蕭璟方才抱著懷中熟睡的人,踏出那間房內。

 雲喬睡意清甜,窩在他懷中,已然沉沉睡去。

 蕭璟抱著人出去,眉眼都是饜足。

 管事嬤嬤遠遠瞧見,急忙迎了上來。

 “奴家見過主子,昨日情形如何?這位姑娘應是變了心性罷。”

 蕭璟瞧見那管事嬤嬤,思及雲喬昨日異狀,停步抱緊雲喬,問嬤嬤道:“她性子一慣不馴,你用的什麼法子,竟能讓她變化這般大。”

 嬤嬤聞言額頭微有冷汗,猶豫要不要讓蕭璟知曉是用了那藥的緣故。

 若蕭璟只是單純圖榻上歡愉,用些更下作的淫藥,把人調教成真正的**蕩婦,是最划算也更輕易的。

 可昨日他帶著雲喬這姑娘,要讓嬤嬤想法子,讓雲喬心甘情願。

 這句心甘情願,可見並非只求直白粗暴的榻上暢快。

 而是,要雲喬的真心。

 既要真心,想必是容不得這姑娘惦記旁的男人的。

 那藥的效用是讓這姑娘想起意中人,情迷夢縈,如墜幻鏡。

 那姑娘昨日既是有變化,可見心中是有意中人的。

 雲喬在蕭璟面前百般不願委屈,管事嬤嬤自然不覺得她的意中人會是蕭璟,只想著是另有其人,哪裡敢觸蕭璟的眉頭。

 猶豫躊躇幾番後,在蕭璟生出疑心前,訕笑了聲,忙回道:“只是帶著那位姑娘,在官妓坊接客的妓房裡瞧一瞧,讓姑娘看看,這沒人護持的落魄女娘,日子會悽慘到什麼地步。姑娘畢竟是養在深閨的女嬌娘,哪裡見過這樣的事,乍一瞧見,可不就是害怕極了,自然念著殿下護著她的好。”

 蕭璟聞言低眸瞧著懷裡的雲喬,目光微怔,暗暗思量著。

 雲喬這性子,傲氣是傲氣,卻也有畏懼之事,有軟肋之處。

 她養在深閨,不可能不怕官妓坊的種種。

 蕭璟從前逼她低頭時,便曾提過揚州知府沈家女眷要沒為官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