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像母狼難以馴服
石階磕的她本就被踢裂的膝蓋生疼,雲喬疼得不自覺蹙眉掉淚。
蕭璟捏著她下顎,指腹揉碎她頰邊的淚珠。
笑意溫雅,眼底卻滿是危險道:
“雲喬,死那樣輕易,有什麼意思呢?你這樣恨我,我怎麼能輕易讓你解脫呢?
我偏要把你留在身邊折磨,偏要一點點敲碎你的骨頭,
偏要讓你在我身邊生不如死,才不會放過你。”
蕭璟話音溫雅輕緩,手指捻碎她的淚珠兒,另一隻手捏在她肩頭,好似是在雲喬耳邊說著呢喃情話。
實則那言語裡的字句,卻滿是可恨。
雲喬怒恨難忍,抬眼瞧著自己跟前的這樣一張臉。
他的模樣,即便生得光風霽月,猶如玉人一般,也還是面目可憎,讓人生恨。
她忍無可忍,揚手就想再給他一耳光。
掌風帶起一陣涼意,蕭璟冷笑著攥住了雲喬手腕。
這一巴掌沒能落在蕭璟臉上。
他攥著她手腕,冷嗤了聲,將她眼淚在她手腕上抹著,啞聲罵道:“雲喬,你就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既然你記不住我的好,那就好好記著我的壞,好好的恨著我,永遠別忘了。”
他話落,將人從石階上抱起。
抬步往院門外走,上了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駛向長安城內,最繁華的地界。
最終在妓坊門前停下。
管事春娘早得了吩咐在門前候著蕭璟帶人過來。
眼下見車馬停下,當即就要去迎。
馬車裡,蕭璟卻沒立即下車,而是側首,打量著身側從上了馬車,就一直閉著眼睛不肯跟自己說半句話的雲喬。
他冷哼了聲,伸手掐著她下顎,逼她道:“抬眼。”
雲喬咬牙睜開眼睛,怒目瞪著他。
那雙眼睛,像是小母狼一樣野性難馴。
蕭璟心內微癢,終究還是有幾分不忍。
抿了抿唇,揉著她頰邊一點點的軟肉道:“知道錯了嗎,若是你低頭認個錯,今日我就繞過你這回,往後既往不咎。”
知道錯了?
怎麼可能!
雲喬怒目瞪著他,冷笑斥道:“我有什麼錯?我唯一的錯,就是當初在佛寺裡,沒有一簪子殺了你。”
雲喬話音嘶啞艱難,言語卻決絕至極。
她把自己的臉面生生剝落,再扔在地上踩上幾腳。
她句句戳自己肺腑痛處,沒有半點餘地。
心坎處疼得不成樣子,還要這樣硬扛著,拿那樣輕賤自己的言語,去和蕭璟對抗。
即便明知是以卵擊石,即便清楚,這樣的掙扎,傷的自己鮮血淋漓,卻未必能讓蕭璟痛上半分。
雲喬說的話語不管不顧,她一聲聲的怒吼叱罵。
蕭璟聽得的,陳晉聽得到,嬤嬤和門外的護衛也聽得到。
雲喬什麼都不在乎了,她不在乎這些人怎麼看她,她不在乎蕭璟怎麼對他,她就是鐵了心要和他魚死網破。
今日今日,她即便穿著衣服,又何嘗有半分自尊。
這樣的日子,和扒光了被人扔在街上羞辱,沒什麼兩樣,雲喬受夠了。
或許是被旁人言語輕賤羞辱了太多次。
於是連心都麻木,淚都凝滯。
她沒有像從前每一次被蕭璟言語輕賤羞辱時,那樣的無助難過,只覺滿心悲涼。
她一番話不管不顧,說的暢快至極。
甚至真的不怕蕭璟將她扒光了扔在街上去讓人羞辱她。
她敢說這話,並非是因為潛意識覺得蕭璟喜愛她,不捨得如此對她。
相反,此時此刻的雲喬,只覺得自己就是蕭璟洩慾的玩物,也只是他床上的一個物件,甚至,不及比蕭璟書房裡的擺件珍貴。
她覺得自己的生死,自己的自尊,至於他,都沒有一點點要緊之處。
她覺得他從未有一瞬真心喜歡過她,
她覺得他骨子裡就是輕賤她的。
她也不覺得,蕭璟不捨得如她說的那樣輕賤羞辱她。
她說那樣的話,不是篤定他不會做而心存底氣。
只是她真的忍夠了。
那一刻歇斯底里之時,
她忘了遠在揚州的母家,忘了遠隔天涯下落不明的女兒和夫君,忘了沈家滿門的血色。
她只記得自己。
只記得自己心裡漫長綿延的委屈和痛苦。
她不願意忍了,她哭夠了,痛夠了……
就是泥人還有三分血性,何況雲喬本就滿身倔強。
她殺了不蕭璟,於是她想要逼蕭璟殺了她,
或者是,借一場徹底的折磨,讓自己了卻生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