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受辱遷怒
一旁的陳晉神色難看,抱著劍的手發緊,有心阻攔。
卻被趙兮兒瞧出了幾分不對。
“喲,怎麼,陳護衛這是心疼了不成?不愧是是一女侍奉二夫的下賤女子,竟連在私宅裡也不安生,毀了璟哥哥名聲不算,竟還勾搭了他的侍衛,待我告訴璟哥哥,要了你們兩個狗男女都命。”
雲喬疼得額頭都是冷汗,雙膝被迫跪著,咬牙忍辱,攥緊了掌心。
沒有說話。
此時多說多錯,倒不如閉嘴,左右趙兮兒沒有實證,她要說什麼就說。
趙兮兒得意瞧著雲喬被自己逼著不得不跪下的樣子,就好像是逼著自己多年前輸給的那個明寧郡主跪在了她跟前。
她得意的笑,湊近前去,用只有她和雲喬兩個人聽得到的話音,低聲道:
“你這樣下賤身份的人,又是個嫁過人的婦人,
不過就是個璟哥哥新鮮的玩意罷了,璟哥哥說過的,他就是因為你像了明寧幾分認錯了人才睡了你。即便你是他頭一個養著的女人又如何,還不是個玩意兒替身罷了。
我瞧你方才聽我提及明寧時,神色半點沒有驚訝,想必也是早就知曉的。
怎麼,明知是璟哥哥尋得替身,竟還下賤的扒著他不成?
我若是你啊,但凡有半點臉皮,也做不出這樣明知人家不是真心喜歡我,還心甘情願做旁人替身的事。
你卻還眼巴巴的討璟哥哥的寵愛,你自己不覺得你自己可憐下賤嗎?”
這趙兮兒方才的兩鞭子,甚至是命手下奴才踢斷她膝蓋骨頭的折磨,都不及此刻在雲喬耳邊說的這番話,來得傷人萬分。
女人最懂女人,也最知曉,如何字字句句刺得人鮮血淋漓。
雲喬白著臉說不出話,牙齒卻都發顫。
那發了一陣瘋的趙兮兒,滿意的瞧著自己這番話後雲喬的反應,昂首大笑道:“今日天色晚了,我也乏了,日後有的是時間會會你,你一日不從璟哥哥身邊滾出去,我就一日不放過你,你給我等著,我有的是法子讓你不好過。”
京城的高門貴女出身富貴,輕易便能草菅人命。
雲喬忍辱閉眸,沒有言語,靜靜等著她離去,耳邊卻不住的迴響,她方才低聲在她耳邊說的那番話。
因為像了他舊情人幾分,才能被他看上,一夜露水情緣。
最初佛寺那晚,他原就是認錯了人的。
時至今日,他看著自己這張肖似情人的臉時,究竟有那一瞬,是真的在看她自己?
雲喬沒有答案,也想不出答案。
趙兮兒撒了場氣後,帶著下人氣昂昂的離開蕭璟的這處私宅。
她走後有一會兒,雲喬始終跪在樹下地上,忍著膝蓋的疼,不曾言語,也不曾起身。
陳晉抱劍立在一旁,不敢動作。
他瞧得出雲喬的神情,不敢貿然動作,唯恐再驚了她。
一旁的嬤嬤卻沒有太多顧忌。
嬤嬤上前去想要扶起雲喬,擦了把方才嚇出的冷汗道:
“方才姑娘受委屈了,這趙小姐是出了名的跋扈,又是主子孃親滿意的兒媳婦,姑娘日後難免和她對上,不過姑娘也別太害怕,今日是主子不在,若是主子在,斷不能容許趙小姐這般羞辱姑娘的。”
雲喬心中冷笑不已,嗤道:
“他在又能如何呢,主母要打賤籍的外室,他就是在,會為我說一句話嗎?
嬤嬤是忘了方才那姑娘說的話了嗎?
我不過就是頂著他舊情人面皮的一具器物罷了。
只要這張臉不壞,就是旁人打死我,他也不會為我鳴半句不平。
方才那位姑娘說的對,我自己都覺得我下賤。
因為女兒的性命捏在他手上,我不得不費盡心思的討好他。
明明在揚州時就知道他不過是把我看成舊情人的替身,也能裝聾作啞的熬到如今。
倘若不是我的女兒,倘若不是他的權勢,我何至於如此可悲。
嬤嬤,若是我有的選,我當真寧肯跟著沈家的人流放,也不想過這樣難堪的日子。”
嬤嬤聞言嚇了一跳,忙攔著雲喬話道:“哎呦,姑娘這是胡說什麼,被主子聽到,又是一遭麻煩事。”
嬤嬤話音剛落,帶著一身風塵月色自洛陽趕來的蕭璟,冷臉踏進了內院。
他明明已然聽到雲喬方才的話語,才冷了臉色,
此時入內,卻瞧著雲喬,明知故問道:
“怎麼?什麼話我聽不得?”
下在茶水裡的藥蕭璟半口未嘗,打馬出行宮後不久,夜裡的寒風便吹散了藥性。
只是心口出放的半盒口脂依舊滾燙。
……
另一邊的長安城,夜幕傍晚時分,雲喬睡在樹下搖椅上,臉上搭了個素白色的帕子遮面。
安靜了好些日子的私宅門口,卻在蕭璟歸京前,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位趙家的小姐,早在東宮裡買通了人手。
知曉蕭璟私宅裡養了個女子後,鬧著非要入京來。
瞞著家裡人,悄悄來了京城,眼下就在私宅門口。
趙家的馬車停在宅門外,私宅裡伺候雲喬的一個奴婢得了消息出來迎人。
馬車簾子撩起,穿著一身紅衣,神情張揚跋扈的趙兮兒瞧著下頭的奴婢,冷哼道:“嬤嬤那老奴才呢,還不讓她帶著那被璟哥哥養在宅子裡的賤人出來見我!”
趙兮兒這話傳到私宅內院裡時,雲喬仍舊睡在搖椅上,嬤嬤聽了那奴婢的話,唬了一跳,心道那祖宗怎麼來了。
東宮伺候的奴才個個都知曉,趙家的這位小姐最得皇后寵愛,在明寧郡主和親後,便成了皇后欽定的太子妃。
嬤嬤心裡早將趙兮兒當做東宮來日的主子,可不敢得罪。
思量再三後,到底還是喊醒了雲喬。
“姑娘……姑娘……醒醒啊姑娘……”
雲喬迷迷瞪瞪醒來,扶著搖椅扶手起,那素白色的帕子跟著從她臉上滑落,流出一張清麗美豔的臉蛋。
自同女兒分開後,雲喬瘦了許多,臉上都掛不住肉了,這清瘦後的樣子,卻比從前,更像了那位遠嫁和親的郡主幾分。
嬤嬤瞧著,想到外頭那位趙小姐和明寧郡主的舊怨,憂心趙小姐會把火氣遷怒到雲喬身上。
外頭那位主兒,可是實打實的刁蠻任性跋扈無狀,這些年京城裡的貴女,但凡多瞧上殿下一眼,她都恨不得讓家裡的小廝上去撕了人家的臉,當年輸給明寧更是趙兮兒心中多年隱恨,而今乍然瞧見雲喬這張肖似明寧的臉,她怕是恨不得扒了雲喬的臉皮洩恨。
嬤嬤心下擔憂,衡量再三後勸道:“姑娘,外頭來了位小姐,嚷著要見姑娘,那位小姐身份貴重脾氣也大,姑娘要不尋個暗處避上一避。”
雲喬懵了一瞬,正想問來人是誰,那趙兮兒已經氣勢洶洶的踹開了內院的門。
木門砰得一聲響,那趙家小姐,也剛巧聽到了嬤嬤這番話。
“就是你勾引的我璟哥哥不顧規矩體統把你這一個嫁過人的婦人給養在私宅裡敗壞他名聲的嗎?”趙兮兒瞧著樹下雲喬的背影,怒聲罵道。
雲喬沒說話,也沒應聲,未曾貿然有什麼動作。
嬤嬤方才說,這位小姐身份貴重脾氣也大,她知曉自己而今身份卑賤,惹不起尊出身尊貴的囂張女子,不如退讓低首,求個安穩。
可她肯退,旁人卻未必肯放過她。
那趙兮兒瞧著她一副畏怯的姿態,卻更覺來氣,罵道:“你就是這麼一副嬌滴滴的賤人樣子勾引璟哥哥的嗎?轉過身來,我倒要看看生得是什麼妖精模樣!”
雲喬攥緊掌心,背身面對著院門,立在樹下仍沒有動作。
那趙兮兒見她不聽話,更是怒不可遏,抽出腰間長鞭,就是狠狠一鞭子甩向了雲喬。
長鞭的鞭尾掃在了雲喬手上,剎那便將雲喬手上皮肉打得裂開。
雲喬疼得沁出眼淚,側身避讓,也總算扭過頭,看向今日的不速之客。
一張臉,也暴露在了趙兮兒跟前。
那趙兮兒瞧見雲喬的面怒,瞬時暴怒。
抽著長鞭就往雲喬臉上打,邊甩著鞭子邊罵道:“怪不得,怪不得璟哥哥非要養你在身邊,原來是生了和明寧一樣的賤人皮相,我瞧見這張臉就噁心,非要抽爛了你麵皮不成。”
明寧,又是明寧,又是那個蕭璟心心念念多年,至今求而不得的舊情人。
她這張臉,生得像她,得了蕭璟的喜愛,也惹了旁人的忌憚厭惡。
好像這樣一張在她臉上長了二十載的臉皮,在遇見蕭璟後,不再屬於自己,而屬於那個,他遙遠的愛人。
那長鞭揚起,眼瞧著就要落在雲喬臉上,嬤嬤嚇得都面色雪白,跪在地上一疊聲的求趙兮兒停手,卻終究不敢觸怒未來的女主子,也不敢上前去護著雲喬。
那一鞭子揚空而落,見雲喬頭疼的樹木都打得散落許多枝葉。
眼瞧著長鞭即將抽在臉上,雲喬徒手握住了那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