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就這麼想給我生個孩子?
其一是他的確喜愛她,
其二,或許便是他那位早亡的生母的緣故。
蕭璟抱著雲喬的手微僵,眼眶有些紅。
埋首在她頸邊。
喃喃道:“雲喬,我只是覺得,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罵的物件。”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罵的物件……
雲喬突然忍不住眼淚。
那雙纖細脆弱的手,攥著他
衣襟,將指節攥得發白,顫著身子,伏在他懷中掉淚。
淚水潺潺不止,她也難得哭出了聲音。
那哭聲絲毫沒有隱忍,只有肆無忌憚的發洩。
她哭她的委屈,哭這世道的不公。
在這一刻,在蕭璟跟前,卸下了所有的偽裝。
在某一瞬,好似回到了可以哭鬧的幼年時代。
哭泣委屈聲中,
那些長久以來的防備,那些陌生的芥蒂,一一碎裂。
然後,那不可名狀的對於蕭璟的感情,在雲喬心底種下了一根樹苗,無聲無息的一點點繁茂。
她哭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蕭璟抱著她,指腹插在她髮間,一寸寸溫柔愛撫。
他沒有讓她別哭,他只是低低嘆息,那嘆息聲滿帶憐愛,從他喉間溢出落在雲喬耳畔。
她淚眼潺潺從他懷裡抬頭,昂首看向他。
帶著還未來得及散去的哭音問他:“你對你每一個女人,都這樣溫柔體貼憐愛照拂,句句蜜語甜言嗎?”
今日之事,
於蕭璟,不過尋常言語。
於雲喬,卻是這苦難人生裡,第一次感受到救贖。
蕭璟是第一個,也至今為止,唯一一個,同她講,她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沒有感知的死物。
因為這份溫柔憐愛,因為那句你是有血有肉的人,對於雲喬而言,太過罕見,太過難得,也太過珍貴。
所以,在雲喬心底最深處那冰封之下,陰暗無望的心水幽暗處,鑿開冰河雪原,往裡透進一抹光亮。
像凜冽冬日天,燦爛灼灼的暖陽,像夏夜明月時,樹下的潔白落花。
柔情脈脈,溫柔憐愛,也爛漫至極。
讓雲喬的動心,來得無比輕易。
是啊,怎麼會不心動呢。
你備受折辱,活得沒有自尊,一點點被拔掉翅膀,一寸寸被砍去骨頭,
世間所有人都在告訴你,你應當如此被規訓,
你不配有喜怒,你不配有痛苦。
而他,
他同你講,你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告訴你,你可以悲喜,可以憤怒,可以反抗,可以做你自己,
可以不被規訓。
他目光的溫柔憐愛在那一刻做不得假,你瞬時的心顫動容,也萬般真切。
所以雲喬問出了這句話。
她問他,你對你所有的女人,都是這般嗎?
因為她開始動心,也開始在意,才有此一問。
而蕭璟,也感受到了她的變化。
他低聲輕笑,目光溫柔憐愛,伏在她耳畔,認真道:“迄今為止,我只有過你,那日佛寺廂房,你應當有所察覺。”
雲喬目光微凝,想起了那日的廂房的事。
他那日初次,的確和後來相比,差別巨大……
可雲喬也記得,後來她曾在花樓裡瞧見過他。
能去花樓尋歡的男子,在他這個年紀,怎麼會是初次……
正是因為花樓見過他,她才從來沒多想過那日佛寺初次時他的異常,反倒將他視作同沈硯一般的歡場浪子。
蕭璟好似能讀心一般,輕易窺破雲喬心思。
啞然低笑,解釋道:“那日花樓,我是為查案而去。你可以不信我的話,全當是哄你扯的謊,但我知曉,我今日所言,都是實話,半句不假。”
……
後來雲喬回到沈府,夜半時分躺在榻上,闔眼之際,喃喃低語著他的話語,無聲落了滴眼淚。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
這些年來,連至親之人都覺得她該忍辱苟且,該卑微至極。
他們說,她不能有悲有怒,不能忤逆夫君,更不能不敬婆母。
即便婆母夫君對她沒有半點尊重,即便她受盡委屈,
他們也不允許她不滿。
逼著她活成可悲的泥塑木偶。
而蕭璟卻同她講,她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罵的物件。
積年怨憤委屈,在那一刻,被人溫柔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