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東洲大比
第48章
這一場東洲大比前“友好交流”對03最大的影響就是——她不能在有鳳來儀睡大床。
婪央宮承辦東洲大比一事不知多少人眼熱,又見婪央城如此興盛,鳳訣料想明天消停不了,逛街的心思散了,帶03直接回宮,打算等大比之後再好好帶她在城中逛一逛。
03乖乖跟鳳訣回宮,卻在進門的時候被趕了出來。
“?”
03看著堵在門口的鳳訣,想了想,試探地往旁邊伸腳,腳尖還沒有點地,聽到鳳訣說:“不行。”
03的腿慢慢收回來,鼓起臉。
這個氣泡統坐起:“又不是不叫你睡覺,我讓人在隔壁收拾出來房間,你去隔壁睡。”
“不是想睡床?”
是想睡床,可是,03認真地說:“我要保護你。”
鳳訣嗤笑,抱起手臂懶洋洋道:“這裡是棲凰峰,我是婪央宮的宮主,誰敢在我的地盤對我下手?再說了……”她轉身,揮揮手,“沒有你之前,我也好好活了二十五年。”
門慢慢在03面前關上,她手指比了比門縫,又比比自己,失望地嘆氣,準備離開。這時門又一次打開,03一下子轉過身來,眼睛閃閃發亮。
鳳訣伸手將03拉到面前,低聲說:“差點忘記給你這個。”
她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令牌,是在織女坊時給迎客女修看的那枚。令牌是鳳凰造型,晶瑩如玉,展翅的紅鳳下垂著彩色繩絡。
“不可以弄丟,這是很重要的東西。”鳳訣將玉佩系在03腰上,交代,“有了它,你在婪央宮所到之處,如我親臨,沒人敢欺負你。”
03點點頭,說:“沒有人能欺負我。”
鳳訣心想是,沒有錯,但玉佩是讓其他人有點眼色,莫要被03欺負了去,真要被03欺負——只能怪自己不長眼了。鳳訣低著頭輕笑,瑩白的手指勾弄著七彩繩絡。
03側著身子歪頭看鳳訣,只看到她勾起的紅唇,心想鳳訣現在心情挺好的,跟著翹起嘴角,說:“鳳訣,那今晚我們——”
“不行。”鳳訣臉上笑容一秒消失,指指隔壁,說:“去玩。”
哎呀,鳳訣可真是堅決的人啊!03在心裡抑揚頓挫的捧讀,打算改日找點人類交流技巧的書籍攻略看一看,默默唸了一聲“垂頭喪氣”後,在鳳訣寫滿拒絕的眼神中跟她商量,“我可以找靈詩玩嗎?”
鳳訣點頭:“可以。”
“也可以帶它出去玩嗎?”03又問。
鳳訣懷疑03就是不想離開,心有點軟,但她要讓03知道做人和做系統不同,她硬下心腸,點頭道:“可以,你想做什麼都行,我不是應下了?”
婪央宮內,恣意妄為。
“唉。”03反倒嘆了口氣,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地走了。鳳訣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迴廊拐角,半晌勾勾嘴角,轉身回房。
棲凰峰很大,所謂的隔壁和鳳訣的宮殿隔著不短的距離。03的新房間很寬敞,硃色的門敞開,山中的月光灑在臺階上,灑在青石玉磚上。
03好奇地走進房間,看到桌上擺著的芭比球球豪宅,鳳訣在周圍佈置了陣法,她之前堆的雪球擺在院子裡,陶瓷靈靈還在雕花窗前笑眯眯。
她走到桌前。
人類修長的影子斜斜落在地上,03原本想將實體後的數據球取出來陪一陪陶瓷人,但儲物戒被鳳訣沒收了,靈靈還是隻能自己一個瓷笑眯眯。
03和靈靈對視,心情有些空茫,她在數據包中翻找,找到一個主系統製作的她從來沒有用到過的表情,氣泡統火柴棍抱著球,雙眼直直盯著前方,頭上兩個字落下來,砸在腦袋上。
[孤獨]
“孤獨?”03翻開字典,看著孤獨的解釋,頭上冒出一個問號。
她感到孤獨嗎?沒有吧!
03丟開小電子詞典,走到心心念唸的大床邊。房間是鳳訣交代宮人佈置的,比起鳳訣的宮殿格外清雅,被子都是青面繡祥雲紋,紗帳是素白色。
03小心翼翼地躺上去,滾了滾。又掀開被子,滾了滾。
舒服的!
她閉上眼睛,開始發呆。
系統沒有睡眠,只有待機。就算有了人類的身體,03也不知如何睡覺,她閉著眼睛,清空腦中所有想法。
三分鐘後。
搭在被子外面的手動了動。
五分鐘後,03晃了晃腳。
十分鐘後,03睜開眼,掏出任務面板整理一下。
任務面板整理了,再整理一下資料箱吧,整理資料箱,再看看鳳訣的照片吧。鳳訣真好看呀,再看一遍……再整理一下工作日誌吧。
一個時辰後,03起身,說:“我睡好了,要出門了。”
她拿起一旁的劍和帷帽,大步流星,出門時發現睡覺的時候沒有關門,連忙跟門說了句抱歉,小心翼翼把門關上。
月在柳梢頭,深宮盡是夜。
今夜的婪央宮格外安靜,甚至都沒有幾道靈光在空中飛一飛,03腳下一拐,熟練地跑向前任務點。
另一座偏殿中,靈詩盤在地上,正在修煉心法。崇山秘境最後一戰,那頭金丹後期的火巖蛟不止給了它半數修為,還將心法傳授與它,只要它好好修煉,化成人身就在不遠的未——
“靈詩。”
敞開的窗外,冒出一顆白花花鬼鬼祟祟的腦袋,冷淡的聲音彷彿從寒潭裡撈出來,那人逆著月光根本看不清臉,直直地站著,又叫了一聲。
“靈詩。”
“呱!”靈詩一整個彈射起來,上半身因為驚恐在殿中狂舞,蛟的影子鬼影般在殿中瘋狂搖晃。
03好奇地跟著晃了晃,問:“這是你們火巖蛟族的歡迎方式嗎?”
靈詩:……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它不舞了,小心翼翼低下頭,湊到月光下看了一眼。03扒著窗戶翻進來,伸出手,“晚上好,靈詩,我邀請你和我一起玩,我們能做好朋友嗎?”
靈詩:“!!!”
沒有錯,是珠子!
珠子變成人了!
靈詩激動地游過來,一圈一圈將03纏起來,03伸手摸了摸靈詩的鱗片。火紅的鱗片如同燃燒的火焰,摸起來……
“燙手。”03老實地說,拍拍靈詩,說,“你也很辛苦。”
畢竟現在是夏季。
靈詩茫然,青色的眼睛盯著被她纏起來的人類,只見她面若清月,明眸皓齒,銀色長髮高高豎起,如流淌的月光披散在青色衣袍上,折射著月輝。
火巖蛟忍不住低吼一聲,大腦袋在03身上蹭了下。
啊~蛟也想化形變成這樣美美的姑娘。
懷抱著美好的願望,靈詩連著在03身上蹭了好幾下。03被蹭得晃來晃去,“哈哈哈”笑了兩聲表示友好。
不過既然被蹭了,說明她們應該是好朋友了?
03伸手,將一直拿在手裡的帷帽戴在靈詩的大腦袋上。素白色輕紗垂在蛟頭兩側,03攏了攏,將輕紗撥開露出火巖蛟的眼睛,她邊給靈詩整理帽子邊思考,如果和一隻蛟做朋友的話,能做點什麼呢?
她盯著靈詩的腦袋,半晌後眼睛一亮。
日出東方,雲霧從山間升起。
思儀捏著鳳訣的傳信符的殿門外,看著緊閉的房門心思浮動。大比在即,鳳訣知道她事務繁忙,可仍然叫她十分重要的朋友……不過宮主何時有的朋友?
這位朋友又與前夜大雪有何關係?
種種疑惑按下不提,思儀彎起嘴角,正要敲門,突然聽到火巖蛟的吼聲從後山傳來,聲音飽含憤怒和——委屈?
思儀眼睛一動,瞥了眼緊閉的房門,挑眉後向後山走去。
後山,花園中。
一條火紅的長蛟窩在奇花異草中,翹著尾巴,不時在地上拍兩下,好好一叢旺盛的花枝,被拍得七零八碎,可憐地匍匐在蛟尾下。
思儀站在柱子後,望向與火巖蛟對弈的那人,眸子不自覺睜大,滿目驚豔。
這人是……
“你輸了。”清冷的聲音從那人淡粉色的唇中吐出,沒有任何波瀾,一如她的表情,冷淡,平靜,彷彿沒有任何情緒那般。她盤腿筆直地坐著,白皙的手指捏著一枚黑棋,落子利落。
棋子和棋盤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是你輸的第三千二百一十六次。”那人用平靜的聲音說出毫無感情色彩的話。
火巖蛟又舞起來。
柱後的思儀頓了下,眨了下眼睛。
似乎察覺到有人前來,那位髮色與常人不同的絕色女子悠然望來,思儀勾起嘴角,正欲開口,看不出修為甚至身上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的女子忽然起身,對著她擺手。
“早上好,思儀!”03熱情地說,“要跟我來一場不放水的五子棋嗎?”
……什麼棋?
思儀不知03從何認出她,走過去一看棋盤,輕笑:“原來是五星連珠。”
“是的,連珠。”03收拾棋盤,將白子黑子裝回棋盒中,平靜地說,“靈詩下不過我,不過不怪她,不管是什麼棋類,你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下不過我。”
思儀嘴巴張了張,目光再次於03臉上梭巡一圈,沒看到任何炫耀以及得意的神色,她的表情依然平靜,就像飲水般自然。她看起來不像口出狂言之人,思儀猜測她敢如此斷言,自然有所依仗,便笑著問:“閣下以棋入道?”
03搖搖頭,舉起手邊的劍說,“我是劍客。”
凌山劍尊。
思儀:“原來如此。”
“啊!請不要叫我前輩,我是03。”03連忙說,“不對,我叫系凌人。”
因為對人類的名字使用不熟練,03用笑聲掩蓋失誤,她:“哈哈哈!”
絲毫沒看出03尷尬的思儀:“……好的,系……凌人。”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
03眼睛亮了亮,感激道:“謝謝你的誇獎。”
思儀:“哈哈。”
她彎起嘴角,露出溫柔的笑意。心道果真如宮主所說,這位道友身上有種不通人事的清澈感,像極了話本中從小被隱世而居的高人收養,不染塵世的高徒。
03不知道思儀這一刻腦補了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她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服上的草屑——都是被靈詩拍尾巴濺上的,不少地方染上花草汁。
雖然味道好聞,但是這是鳳訣的衣服!03心虛地摸摸。
思儀心思靈巧敏銳,發現03的侷促,笑道:“系小姐先去換身衣服?我在宮外等候。”
可是沒有衣服穿,昨天應該買衣服的。
03嘆了口氣。
思儀輕笑,說:“我儲物戒中有兩件婪央宮的弟子服,是我徒兒的衣服,只是有些突發情況我替她取來,如果你介意的話……”
03看向思儀,開心道:“不介意,我會洗乾淨還給薛夢桃。”
思儀一頓,點頭,目光掃過03衣襬上壓著的鳳凰令牌,笑容漸深,她低聲說:“您拿去穿便是,不必如此麻煩,我會令人快些送衣上山。”
03順著她的目光看腰間的玉牌,誠實地說:“是鳳訣給我的。”
令牌都給了,那她和薛夢桃的師徒關係也當是宮主告知。思儀目露感慨,輕聲道:“這枚令牌象徵婪央宮宮主身份,上面的彩絡是老宮主親手編織,雖然不知道您與宮主如何相識相知,但她既然將令牌交給您,必然萬分信任您,宮主一心向道,從未有過知心好友,請小姐萬莫辜負她。”
不會的,她只會保護鳳訣!
03對著思儀豎起大拇指。
待她換好衣服時,天色已經大亮,婪央宮依然比往日平靜。03邀請火巖蛟一起出去玩,火巖蛟盤在03手腕,一人一蛟跟著思儀去執法堂。
:“我收起來了。”她拍拍肚子。
既然是鳳訣母親留下的珍貴東西,就要好好收起來。
思儀眼裡柔意更深,低聲道:“好,如有需要,儘可來明事堂尋我。”
03跟思儀擺手再見,目送她離開後,03看向面前的宮殿。
宮殿正面掛著執法堂的牌匾,三個字威風凜凜,瞧著就讓人不敢做壞事。牌匾下,硃紅色大門緊閉,不知是否有結界在,院中沒有半點動靜傳來。
因為沒有做壞事,03十分平靜,走過去敲敲門。
一分鐘後,一陣涼風從臺階上捲過。
沒有人給開門,03苦惱地說:“我要怎麼進去呢?”如何能在不打擾其他人正常工作的情況下進入執法堂呢?
靈詩從她袖中探出頭,一人一蛟對視。
不多時,執法堂牆下盤起一頭紅蛟,一個朱衣銀髮的女子踩在蛟龍腦袋上,03說:“再高一點。”
03舉高腦袋。
“好的,謝謝你。”03雙臂搭在牆上,伸手碰了碰空氣。
一道透明的結界顯現出來,03心想,如果在結界上戳個洞,或許能夠聽到裡面的動靜,以前古代標籤的世界,許多宿主都是這麼幹的,在窗紙上戳一戳。
03將靈力聚集在指尖,對著結界戳一戳。
空氣中傳來“噼啪”一道聲音,只見以她指尖為中心,裂紋散去,結界“砰”地炸開。
“誰!”一道嚴厲的聲音呵斥道,03低頭,只見院子裡,擠滿穿著弟子服的婪央宮弟子,仰著頭,用一種崇敬混雜著驚訝的目光望來。
天吶,有道友劫法堂了!
“我早就想試試了!”03聽到有人這麼說。
上一次被這麼多眼睛盯著,還是系統商城剪彩儀式上,03回憶往昔,舉起手臂揮了揮,說:“大家好。”
眾人眼睛發直,是天仙道友!大家眼中驚豔還未散去,見她如此淡定,忍不住:“哈哈哈。”
“道友好。”
“道友是哪峰弟子,為何從未見過?”
“是叫師姐還是師妹?”
“你蠢不蠢,能破壞執法堂的結界,必然是師姐!”
“師姐你怎麼還不跑?”
婪央宮有不成文的共識,厲害的都是師姐/兄。
眾人嘰嘰喳喳,沸反盈天,03抬手拍拍耳朵。
這時,站在眾人前方穿藍衣的中年男子冷喝一聲,“都給我閉嘴,像什麼樣子!”
所有人立刻閉嘴。
03開心:不吵了。
剛才那聲嚴厲的聲音就出自這人之口,他抬眸望向03,見03身上穿著弟子服,目露懷疑,問:“誰讓你來的?”
03老實說:“鳳訣讓我來的。”
鳳訣二字一出,整個院子陷入死寂,中年男子也愣了下,拱手道:“所謂何事?”
什麼事呢?讓她來參觀!
03如實地說:“我還要找薛夢桃。”薛夢桃也在執法堂,03想謝謝她的衣服。當即眾人的目光落到牆角,薛夢桃一臉茫然,疑惑地看向03。
木蓉小聲道:“這位師姐你認識?”
薛夢桃搖頭。她只見過宮主和師父兩位絕世女子,對03毫無印象若是見過定然不會忘記。
既然是宮主吩咐,中年男子抬手叫人開門,解釋道:“昨夜這些猢猻在城中鬧騰,惹來非議,我將他們關在執法堂設下結界,免得有人跑出去生事。”
“猢猻?”03進門,疑惑道,“你們是猴子?”
中年男子:“……”
眾弟子人:“……噗哈哈哈!”
他們放肆大笑,卻見一條紅蛟跟在03身後游進來。火巖蛟好奇地看來看去,想:哪裡有猴子?
院中笑聲戛然而止,眾人紛紛垂下頭。
中年男人冷哼,道:“笑啊,怎麼不笑了?讓靈詩大人聽聽你們有多得意,是在東洲大比拿下名次,還是提前預訂五洲大比的席位?才如此狂妄的叫囂引來多方針對!”
“你們逞一時言語痛快,我且問你們,不說其他門派,要是大比輸給赤雷劍派的弟子,你們該當如何?”
輸給赤雷劍派……眾弟子臉上露出恥辱的表情,站在薛夢桃身旁的禮央峰弟子木蓉大聲道:“那我就不要輸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