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三十算什麼年紀大
夜半,唐秀瑩摟著丈夫的脖子,伏在他肩頭細喘。
他靠在床頭,抱著她在她耳邊問:“總不死心,以後還想嗎?”
語氣裡是從未有的溫柔,平常那種冷冰冰、愛理不理的樣子再不剩一點。
唐秀瑩到現在還記得剛才那鑽心的痛。
她回道:“以後肯定還是要的,早一日懷孕,母親早一日安心。我知道就第一次疼,後面就沒事了,我看那些畫裡,她們還感覺挺開心的樣子。”
她說的自然是每個姑娘出嫁前夜都要看的避火圖,也就是各種教導周公之禮的春|宮圖。
宋然低低一笑:“你知道得還挺多。”
“那是當然。”因為她嫁的人不同啊,不能嬌羞地坐在那裡等丈夫主動。
宋然沉默好半天,緩聲問:“會覺得委屈嗎?覺得自己命不好,要嫁一個殘廢。”
還有什麼男人,在床上都這麼沒用?
“還好了,你們就是出身太好,太富貴了,所以覺得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唐秀瑩說。
“就說我爹孃過世早吧,在你們看來就是命不好了,可我們那鎮上有好幾個小乞丐都是無父無母的,熬過冬天就算命大;我爹好歹還給我和弟弟留了點錢呢。到京城來,確實寄人籬下不好過,但好歹還有個姑姑願意收留我們,要不然我除了能去賣身還能做什麼?
“至於嫁給你嘛……”
這種話要說出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知道他需要聽到,便硬著頭皮開口道:“其實我覺得還挺好的,我第一眼見你,都吃驚……沒想到你長得這麼好看……
“你年輕,俊俏,性格好,家世好,婆婆也好,你還讀那麼多書,是個舉人……反正,要不是你受傷,還輪不到我,我就覺得現在很好,當然等我們有了孩子就更好了。”
宋然半晌才道:“你還真是想得開,會苦中作樂。”
唐秀瑩不服:“不是我想得開,是你這種京城長大的富貴公子不懂,像我這種,在我老家人眼裡就算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宋然無言以對。
她問他:“母親有沒有和你說過,當初怎麼替你相親的?”
宋然搖頭。
唐秀瑩看著他笑起去相媳婦,我為了被看上,特地找姑姑借了胭脂水粉,梳妝打扮好半天,就想好看點,卻沒想到妝太濃了,母親覺得我不是什麼正經好姑娘,沒看上,還是妹妹勸了母親,又將我叫回來的。”
宋然撫著她的臉,重重吻上去。
他托起她,往自己面前一靠。
“幹嘛呢……”
“不是想快點有孩子嗎?”
“……”
怎麼突然的,他又這麼積極了?
唐秀瑩有點累,而且真有點怕疼,但一想好不容易他這麼積極,就別錯過了,於是就應了起來。
……
國公府內,朱曼曼一早就到宋胭這兒串門。
宋胭如今也不早起請安了,家中事務也多半不幹了,出門很少,所以消息閉塞。
朱曼曼來告訴她,昨兒晚上魏芙哭哭啼啼走了。
宋胭還覺得奇怪,問她:“怎麼回事呢?”
朱曼曼問:“怎麼回事你不知道?這事……”她低聲道:“難道不是你讓大哥去說的嗎?”
宋胭看著她:“什麼事?”
朱曼曼才道:“就昨天下午,大哥把二妹說了一頓,讓她沒事別和伯母瞎說些朝堂上的事,弄得家宅不寧,還說她行事不穩妥,與那聶家不和,未必沒有她自己的責任,把二妹給氣哭了,當場就收拾東西走了,還說以後再不的呢。”
宋胭急忙否認:“我哪裡能安排他?”
“那大哥對你還真好。”朱曼曼說:“上午大太太還和三太太訴苦,說兄妹兩人一直好好的,現在竟弄出這麼大意見。”
這話裡,想必含著對宋胭這個兒媳的責怪,這再平常不過,與宋胭不相干的婆婆都能怪到她頭上,更何況這事真與宋胭有關。但讓宋胭意外的事,婆婆竟然只找三太太訴苦,而不是叫她過去數落一頓。
大概還是顧忌魏祁?
朱曼曼沒心機,藏不住話,都在一個府上,妯娌間也不能亂說話,宋胭跟著發愁道:“是啊,昨日大爺什麼都沒和我說,我還以為他只和母親解釋了那朝堂上的事呢,沒想到還有這些。
“不過,畢竟是親兄妹,想必二妹說的也是氣話吧,哪有再不回孃家的道理?”
朱曼曼道:“那可說不定,二妹心氣兒高著呢,看情況吧,看大哥日後給不給個臺階她下。”
說完,她又道:“不過我覺得有句話大哥說得對,我也覺得二妹在夫家過得不好大半還是她自己作的,一開始想退婚,後面又嫁過去,人家心裡自然不高興,她還總往孃家跑,那更要不高興了。”
魏芙出嫁已有五年,那時候宋胭和鄭國公府完全沒關係,她的事都是後面聽說的。
據說魏芙一開始議親,挑挑選選,就挑中了現在的夫家,也就是濟寧侯聶家。
兩家都是開國勳貴,門當戶對,又有祖上的交情,那妹夫也算一表人材,所以這婚事就議定了。
結果才定不久,濟寧侯因與民間□□黃天教扯上關係,惹得龍顏大怒,被降了一等,貶為了濟寧伯。
魏芙這邊便有些不願意,大太太也憐惜女兒,猶豫起來,竟又開始偷偷去物色別的親事,這事還被聶家知道了。
聶家很不高興,找上門來理論,讓國公爺得知,國公爺羞愧不已,當即就拍板定了這婚事,並數落了大太太。
這便是魏芙與夫家婚前的周折,所以這一開始就沒開好頭,最後婚事不變,但聶家顯然對魏家是有意見的。
到魏芙出嫁後不久,又出了一件事,便是魏祁封兵部尚書,併入內閣。
這樁事,讓國公府的地位水漲船高,從死氣沉沉的勳貴變成了權貴,聶家倒依然是那樣,魏芙的夫君名聶文遠,考過科舉,但止步於秀才,靠祖蔭封了個虎賁校尉,不力求上進,也不吃喝嫖賭,就是個普普通通勳貴子弟的樣子。
魏芙於是不高興,督促夫君上進,逼他練騎射考武職,結果她夫君不慎摔傷了腳踝,據說無法痊癒,陰雨天仍然疼,以後也要當心不能再弄傷。
魏芙覺得夫君沒用,聶家覺得魏芙害人不淺,好好的人弄成了一輩子的傷。
再有其它小吵小鬧就不提了,最近的大事是因魏芙多年不孕,聶家先斬後奏,給聶文遠納了個妾,而且那妾室很快就懷孕了。
魏芙大發雷霆,但自己遲遲沒孩子也確實理屈,所以生悶氣,常常不告而回孃家,聶家勢微,比不上魏家,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假裝沒看到。
宋胭其實是贊同朱曼曼的,聶家不經過魏芙而納妾這事確實不對,但賭氣沒用,不如先讓聶家道歉,再約法三章,多談些條件,最後將庶子養到自己身邊。
反正聶家只要孩子,主母願意教養,聶家更高興,就如二太太,那麼多年只有個女兒,後面也能在國公府當家作主,現在還又要生了。
只是魏芙本就不喜歡她,她不願背後議論,便沒有多說,只說道:“盼她和妹夫好好過日子,不是說也找那老大夫在調理嗎,調理好了,有了孩子大概也就不會再吵了。”
“這個難說,我不也找那大夫看了嗎,大夫說我沒問題呢,讓我放寬心,慢慢等著,我心想我心寬著呢,可不是寬心就有的!”朱曼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