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幕 作品

第 48 章 他越來越不愛乾淨...

 爾後,她被重重推出,忍不住一陣低呼,反抱住他的肩。

 外面又響起煙花聲,似那“龍取水”的聲音,一下一下,在空中迸裂開。

 她才想起今晚還要守歲呢……

 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變成哭泣聲。

 一會兒,她斷斷續續道:“夫君——”

 “別那麼重。”

 一陣接一陣的煙花聲中,他低聲問:“為什麼?重點不好嗎?”

 說到做到,他絲毫沒收斂,蠻橫得像變了個人。

 她委屈得又溼了眼眶。

 一陣火光在空中迸發,照得她眼前也一陣明晃晃的白。

 除夕的孩童不知疲倦,煙花聲停了一陣,又開始在空中輪放。

 直到四更已過,五更起。

 這時候一夜過去,大概人都去睡了,煙花聲也終於停歇了。

 他抱著她,捧著她的臉,將她埋在他頸間。

 氣息用了許久才平息。

 “我是不是要去花廳裡看看……”宋胭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自己髮髻,發現早已散亂得不叫樣子。

 他道:“還去做什麼?”

 “突然不見了人,不知他們怎麼想。”說這話時,她就想起就算自己現在重新梳妝打扮,弄好都是半個時辰之後了,自己一個人,也沒辦法將髮髻梳得和之前一樣。

 魏祁無所謂:“隨他們怎麼想。”

 宋胭很不好意思:“今天還是除夕呢,該守歲。”

 “我們又沒睡,這不是守著麼?”他回答。

 明明一本正經的人,此時竟有些混不吝的感覺。

 說完他看著她,低聲問:“這麼多日子,想我嗎?”

 宋胭被問得羞澀,扭過頭去不回答。

 他笑了笑,輕吻她臉頰,顯然答案早已明悉。

 身體怎能騙人?

 潤澤得可怕。

 “時時聞鳥語,處處是泉聲。”

 “流泉得月光,化為一溪雪。”

 繾綣間,她將落在枕畔的珠釵撿了撿,放到一旁,看著天青色的繡花軟枕,問他:“你之前那瓷枕呢?”

 “天冷,被下面人收起來了吧。”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又問:“你與郭大奶奶成婚時的?”

 他停了親吻,回答:“是。”隨後靜靜看她,想起來什麼,問:“不喜歡麼?”

 她撇了撇嘴:“沒有什麼不喜歡的……你想必很喜歡。”

 “我也沒有很喜歡,只是用習慣了,以後不用了。”說罷,又親了她一下,臉上神色沒有不高興,還挺愉悅。

 她沒再糾結那瓷枕了,伸手推他,皺眉道:“下去,好重。”

 於是他到了她身側,又將她摟住,面含笑意看著她。

 她一抬眼,就看見他的笑。

 他眉眼此時離她這麼近,讓她發現他笑起來,眼底有著厚厚的臥蠶,鼻樑高挺,嘴唇不是鋒利的薄唇,而是微豐,卻又恰到好處,並不顯得憨笨,這也讓他整個面目更內斂柔和,不是那種張揚的美男子,但確實越看越俊朗好看。

 這樣的模樣,又是十六歲的進士登科、國公府嫡長孫,她問:“你十幾二十歲時,有喜歡的姑娘麼?或是……有很多姑娘喜歡你麼?”

 這話讓他好笑,很快道:“我十歲就有了婚約,婚事定了,又有什麼姑娘能十四我父親離世,我便忙著考恩科,振興門楣,哪有心思去認識別的姑娘。”

 宋胭於是明白了,從十歲起,那郭家的大姑娘就是他未來的妻子,他與那郭家舅兄也是從小的交情,自然與郭家姑娘也是,大概算是青梅竹馬,又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而他是個將更多心思放在仕途上的人,所以他沒有時間去有別的綺戀,那郭家姑娘,是好友,是妹妹,是情人,是妻子,是一切。

 她想,對郭家姑娘來說,他這個夫君也是很好的,世家公子,俊朗無雙,少年英才,前程似錦,而且一心一意,不貪女色。

 也是很好的一對璧人呢。

 只是世事多艱,郭家姑娘早亡,天意弄人,她與五郎分開,嫁給了他。

 她沒再多問,抱住他,貼在他胸前。

 過了一會兒,他問:“累了嗎?睡吧。”

 “嗯。”

 反正也是不回花廳了,還不如先睡一會兒,但剛試圖睡,她又睜眼:“好餓。”

 魏祁笑了:“我也餓了,我們吃些東西再睡?”

 一意識到餓,那飢腸轆轆的感覺便越來越明顯,兩人從床上起身,宋胭披散著頭髮,仍裹著他的大氅,他去門外叫人送兩碗餛飩進來。

 除夕夜要守歲,湯餅、餛飩,糕點,廚房都備著,灶火也燃著,說要餛飩,便倒水入鍋,開後下餛飩,沒一會兒就煮好了,端了兩碗進來。

 魏祁讓丫鬟出去,自己將餛飩端到了床邊,遞給她道:“外面在下雪,大雪。”

 “是嗎?又下雪了。”

 “也許是瑞雪兆豐年。”他道。

 宋胭低頭吃餛飩,他也坐在床頭吃他的餛飩,兩人都吃得安靜,好像能聽見外面落雪的聲音。

 他抬起頭,見她披著長髮,一頭青絲貼在臉龐,臉上帶著紅暈,纖細的身軀被裹在他的藍色大氅裡,有一種嬌弱的美,而這美里還有一種特殊的意味:她是他的女人,前不久,還在他身|下承|歡。

 一種強烈的滿足感朝他心頭席捲而來,他第一次感覺到一種對女人的征服感、佔有慾。

 吃了一些,宋胭將碗遞向床頭桌子上,他替她接過,說道:“還有這麼多。”

 “吃不完了。”

 “難怪一會兒就說受不住。”他說著,舀了一隻餛飩喂到她嘴邊:“最後吃兩個。”

 宋胭無奈張嘴,將那一隻吃下。

 果真吃完兩個,他才作罷,將她的那半碗倒進了自己碗中,一起吃完。

 吃完餛飩,他重新上床來,又將她剝得乾乾淨淨,摟在懷中。

 明明一夜沒睡,但這麼折騰下來,竟然又不困了。

 她問:“若是現在叫水,是不是有點不好,別人會猜到……”

 “叫水做什麼?”

 “我覺得……有點黏。”

 他不懷好意地笑:“怕什麼,夜裡冷,明早再說。”

 宋胭多看了他一眼,覺得他越來越不愛乾淨了。

 但確實冷,她也怕要兩碗餛飩還能說確實是夜裡守歲餓了,再叫水來擦洗,那便是昭告天下了。

 所以忍住了,靜靜躺著,努力將注意力放在別處。

 “明天還有事呢……眼看沒多久能睡了,還睡不著。”她擔心道。

 魏祁問:“能有什麼事?”

 “向祖父、母親請安啊。”

 “一早我去請安,和他們說你昨日累了,今日晚一點去。”

 “那哪裡行,今日是初一。”

 “無妨,我代你解釋就好,你昨日也確實累了。”

 兩人就此討論了半天,宋胭終於有了睡意,總算靠在他懷中睡著了。

 大約是平時早起請安習慣了,明明睡得晚,卻還是天一亮就醒來了,還尤其清醒。

 她便索性起身,在這邊隨便整理了衣衫,理了頭髮,從後門回自己院中。

 景和堂已經算是前院了,魏祁平日辦公待客都在這裡,景和堂後面才是女眷的院子,所以她這一大早從這兒離開還頗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她穿了件他的斗篷,拿斗篷裹在身上,風帽戴著,遮著頭,倒沒人能看見她還穿著昨日的衣服,頭髮也只是粗粗打理了一下。

 地上早已白茫茫一片,雪能沒腳踝,大雪還在紛飛,下人在掃雪,他扶著她在雪地裡走,給她打著傘。

 回自己院中,便馬不停蹄洗漱,換衣服,梳妝,再去長輩那裡請安拜年。

 國公爺,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都走了一圈才回來,卻見魏祁也從三老爺那裡回來了,又坐在床邊翻她的閒書。

 她就很怕他看她的書,雖說之前那本是特殊,別的話本好很多,但畢竟是情情愛愛、才子佳人,總有那些情節,有幾句什麼“恨不得肉兒般團成片也,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花嬌難禁蝶蜂狂,和葉連枝付與郎”的話,被他看到,不知怎麼想。

 於是她走過去,一把就將書奪了回來,嗔怪道:“老翻我的書做什麼,又不是你看的。”

 “我怎麼就不能看?”

 “要看你自己去買。”

 魏祁笑了,沒再堅持要拿書。

 她問:“你怎麼還在這裡?不去拜年,寫賀帖?”

 初一開始,便開始走親訪友,關係好的親自走一趟,關係一般的也得寫個賀帖、備些禮讓下人送過去,似魏祁這樣,身在國公府,又在朝中為官,族人、親戚、師友、同僚,不知道有多久地方要走動,很難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