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荒唐
魏曦快速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他問:“你與你母親住一起,雁兒怎麼與她通風報信,你知道嗎?還有你祖母那邊的事,你可知道?”
魏曦搖頭:“祖母那邊的事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有一天雁兒了什麼我不知道。
“然後……昨日三姑姑過生日,雁兒和春紅一起玩,也和母親走得近,看郡主神色不太高興。”
魏祁不出聲,魏曦想出些有用的東西什麼‘那事只有我們幾人知道,我誰也不會說的,大爺想必也不會說,你別擔心,沒人會說閒話’,秋月說‘我就是自責,奶奶本是好心,卻弄成這樣,我就不該貪圖那點銀子’……
“她們說的是什麼事,我……我沒聽到。”
魏曦不知道,魏祁略一想就能知道,說的是抬姨娘的事。
他只知宋胭突然就要給他抬姨娘,卻不知道前情,什麼母親要給他納妾,什麼通風報信,什麼銀子,他一概不知。
還記得有一日他遇見秋月自外面回來,身上穿得極素,頭上沒戴首飾,只別了朵白花,當時沒注意,如今想起來倒像是戴孝的模樣。
“你回去就說,雁兒尋回道。隨後又補充:“我在城門口遇到郡主的侍衛出城,見有意外,多問了幾句,就見雁兒從馬車上滾下來找我求救,我便攔下他們,將人送回來了,後來五爺就趕回來了。”
“是,我回去稟告母親。”
他又說:“今日聽到的一些話,別去亂傳。”
“是。”
頓了頓,魏祁又問:“在你母親那裡怎麼樣?”
魏曦想了想,她的確不喜歡宋胭,明明對她不喜歡還裝模作樣,和五叔也不知是不是清白,又逼她念什麼書,唯一就是學了些珠算,思慮片刻,回道:“母親讓我念書,教了我珠算。”
“唸書是好事,多看看無妨,若有要的書,可以到我書房來取,四書五經都可以讀一讀;珠算也好,你便跟著她好好學。”魏祁道。
魏曦沒想到父親也是認同她唸書的,便低聲道:“是。”
話說完,魏祁與她走一同回西院,然後讓她先回去,自己回了景和堂。
景和堂主事的是他奶孃黃嬤嬤,他不願操心起居上的事,大事由母親那邊管著,雜事就由嬤嬤管著,此時他便叫來黃嬤嬤,問有關納妾的事。
這事分明是他的事,可奇怪的是連西院都知道了,他卻不知道。
黃嬤嬤回道:“是聽說有這回事,好像是大太太那邊想著等奶奶有孕了給大爺再安排個屋裡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又興許只是提了提。”
一邊是主子,一邊是太太,黃嬤嬤說話很小心,大爺雖是主子,但他從不管後院的事,大太太也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回頭得了大太太埋怨,日子倒不好過。
魏祁自然能聽出出這事,就證明確有其事。
但這事,不管是已經開始籌備,還是隻提了提,都讓他覺得荒唐,他才成婚兩個月,這叫妻子心裡怎麼想!
“好了,我知道了,嬤嬤先去忙吧。”魏祁道。
“是。”黃嬤嬤要走,魏祁卻又想起什麼,問:“大奶奶身邊的秋月,她家裡是不是過世了什麼人?”
黃嬤嬤知道這事,很快道:“是的,說起要給她奶奶治病,就要把她妹妹賣給人販子去,她奶奶知道後就拿根草繩上吊了,她還告假回去待了兩天。”
這樣一來,算著日子,魏祁便知道宋胭為什麼要給他抬姨娘,又為什麼是秋月了。
因為她不抬,有別人給他抬,她只能先下手為強,選個自己人;而秋月,正如她自己所說,貪圖那點銀子。
宋胭還真是……為什麼她就覺得他一定會同意這麼荒唐的事?他就如此像那種熱衷於納妾的好色之徒嗎?
黃嬤嬤下去了,沒一會兒,彩玉卻是大太太那裡讓她來問,西院是怎麼回事,他怎麼還和做弟媳的郡主起了爭執。
魏祁看著彩玉,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段時間彩玉來得太頻繁了,以前母親也會派人過來找他,但沒這麼多,也不一定是誰,多半是小丫鬟,而不是彩玉這樣的心腹大丫鬟。
見魏祁一直盯著自己,彩玉不由低下頭去,臉微微發紅。
見她如此,魏祁心中那點疑慮也就確認了,不由嘆息:連人都選好了,又怎麼是隨便提一提呢?他實在不知母親心裡是什麼想的。
索性,他從書案後起身:“你先回去,我這就去一趟母親那裡。”
彩玉告退了,魏祁徑直去往宜安院,彩玉讓他走在了前面,可他走得快,自己只得快步跟上。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每日一更,一般是上午十二點,但晚點是常態,和綠皮火車差不多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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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結束已是日落西山,一群人從繡春堂離開,西院的人往西院去,東院的往這邊來,魏祁,宋胭,魏曦都走在一處,魏祁與宋胭在前,魏曦在後面。
宋胭一句話也沒說,魏祁也沒說,甚至最後魏祁直接轉道去往景和堂,連“我先去景和堂”這種話都沒交待一聲。
宋胭也沒相送,好似沒見到一樣,往自己院中走去。
回了院中,倒是魏曦忍不住,問她:“你和我父親吵架了?”
宋胭不願多說,平平回道:“自然沒有。”
見她不說,魏曦也不問了,“哼”一聲自己走了。
但她有些疑惑,她以為宋胭是絕不會和父親吵架的。
父親見她的時候很少很少,但從小她就敬重他、仰望他、以他為榮,她對他多少有幾分瞭解:在府上,父親對所有人都是溫厚的,他也許不會多說話,但一定不會冷麵,像剛才對宋胭這樣,已經是在置氣了。
這讓她意外,父親何時同人置過氣?更意外的是宋胭也不理他。
她怎麼會不理他呢?不是為了討好他還特地把自己弄過來?
隔天又是個豔陽天,夏日的正午連狗也不願出來,整個國公府都一派安靜,連樹都懶洋洋的一動不動。
宋胭正準備小睡一會兒,卻見春紅急匆匆從院外進來,哭道:“奶奶,不好了,郡主要將雁兒發賣了!”
“發賣”這個詞太過驚駭,宋胭連忙問:“什麼?”
春紅解釋道:“是喜鵲告訴我的,今天雁兒給郡主提冰桶,那桶太重,雁兒摔了一跤,冰桶裡的冰水倒出來把郡主房裡的毯子浸溼了,郡主就生了氣,要將雁兒發賣了,三太太聽了趕緊去勸,郡主也不聽,三太太又溫善,不知怎麼辦才好……”
春紅與雁兒關係好,知道這事,又著急又無助,只能來求助宋胭。
宋胭也著急,但她卻能想到是為什麼。
福寧郡主進門,雖說總與魏修吵,但對下人並沒有太苛責,新婚和端午,她都給下人們發賞錢,下人們還挺喜歡她,今日她震怒,絕不是為毯子被冰水浸溼了,而是針對雁兒。
雁兒昨日與春紅一起玩,又和她親近,郡主看在眼裡,恨在心頭,覺得雁兒背主,今日的事只是點燃了她心裡的怒火。
秋月在一旁道:“那邊的事,奶奶還是不要干涉的好。”
春紅更著急了:“那怎麼辦,就讓郡主賣了雁兒嗎?雁兒的身契都不在郡主手裡,說是去賣,還不知是弄去做什麼……”
秋月也沉默下的對,但又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雁兒被郡主責難,還是因為自己。
她朝春紅道:“你去和喜鵲說,讓三太太派人去叫五爺回來,騎馬去,越快越好。”
春紅回過神來,連忙就往外跑。
國公府從東院到西院有不少的路,先找喜鵲再找三太太,再由三太太去安排人,實在太慢了,宋胭倒想自己直接派人快馬加鞭過去,可這事不能做,她的人去找魏修,然後引得魏修去和郡主吵架,最後不知會怎麼樣。
所以她放棄了,如今卻只能乾著急。
等了半天,少說也有半個時辰,春紅總算回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告訴她三太太派人去找了,可雁兒已經被綁了手腳,讓郡主手下侍衛用馬車帶出去了,眼下不知走到了哪裡。
宋胭的手攥緊了又松,鬆了又攥緊。
皇親貴胄,果然是更不拘小節,心裡不痛快,竟直接就發賣丫鬟。
雁兒才十六歲呢……
又苦等了快一個時辰,聽見西院那邊傳來動靜,鬧轟轟的,顯然是有人回來了,但又不知是什麼人回來了。
宋胭想來想去,將魏曦叫過來,同她道:“你若無事,幫我去看看那邊現在怎樣了,你五叔回來沒,郡主的人回來沒,那丫鬟有沒有音信?”
越是與自己有關,越是要謹慎,她這邊的人去打聽總歸不好,讓魏曦去好一些。
魏曦神色傲氣,到底沒說多的話,應了下來。
這邊的人跑來跑去,心急火燎的,她大概也知道怎麼回事,但去那邊瞧瞧也沒什麼,人都有好奇心,她也想知道怎樣了。
於是就去了,一去,卻在郡主院中見到父親魏祁。
魏曦錯愕,連忙停了步子,躲到一棵玉蘭樹後往這邊看,三太太站在父親面前擦著眼淚,一邊擦,一邊給旁邊丫鬟理著凌亂的頭髮,那丫鬟也哭著,整個人灰頭土臉,正是雁兒。
看來雁兒是找回來了,那父親怎麼在這裡?
隨後便聽三太太道:“多虧了你撞見,要不然這丫頭不知會怎麼樣。”
福寧郡主也在院中,看向魏祁道:“祁大哥,我賣我的丫鬟,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你管得也太寬了!”
魏祁正色道:“她是國公府的丫鬟,就算要發賣,也得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由三嬸作主發賣,怎能毫無原由草菅人命?”
“毫無原由?大哥覺得是毫無原由?我今日便就賣了又如何?”說著就朝身邊侍衛下令:“過去,將她綁了給我送走!”
她身邊侍衛要過來,魏祁已站到三太太與雁兒面前:“郡主,你若是國公府的人,便不該如何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