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長槍依在 作品
180、西涼
安排好所有事情,送走狄軒後,郭天子看向年輕的夏國公主。 她正悄悄偷吃點心,如一隻餓急的倉鼠,見他目光掃過,連不好意思放下點心正襟危坐。 她看起來年紀不大,不過應該比自己的身體年齡大個一兩歲。 郭天子心裡好笑,逗她說:“你們夏國連公主也這樣偷偷摸摸?” 她頓時怒目圓瞪,仰頭露出潔白脖頸,一言不發。 郭天子把給她倒了杯茶放在桌上,“我大營裡也不多你一張嘴,多吃點吧,有事沒事找我的侍衛,我聽阿耶說你會說漢話。” 說完見她不答應也懶得理會,出營叫人牽馬過來巡視大營去了。 他把阿耶叫到身邊,問了不少問題。 “從苦水北上西涼府這條路人多嗎?”郭天子問。 阿耶跟在馬邊,點頭說:“青唐的牧民趕牲畜從這條路北上去西涼府,去的人很多,去西域的商旅都從那裡過,好買東西。” 郭天子點點頭,如今夏國的西涼府,就是漢武帝命名的武威。 那是河西走廊的起點,也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 阿耶繼續告訴他:“夏國每年大多的收入都來自西涼府,去西域的商人和從西域來的商人都必須經過西涼府。 每經過的商旅都必須給夏國上繳大量過路費。 最開始收的不多,後來越來越多多。” 阿耶似乎見識很多,而且還讀過不少漢人的書:“到去年,去西涼府出售牲畜的牧民說,夏國過路費非常高,而且要求過路商旅把貨物十分之一上交官府。” 郭天子震驚了:“他們窮瘋了吧。” “所以不少商旅都繞道從青唐這邊走。”阿耶說。 郭天子見他說的條理清晰,對答如流,對身邊的侍衛道:“賞他一匹馬。” 侍衛領命,從備用馬匹中挑了一匹送把韁繩遞給阿耶。 阿耶驚呆了,連忙撫胸行禮:“多謝大國皇帝。”隨後忍不住問:“大國皇帝賜我馬匹,不怕我逃跑嗎?” 郭天子用馬鞭指著他:“你跑得再快,能快過我強弓硬弩的箭矢,還是能快過朕風馳電掣的鐵騎?” 說著笑道:“我不是看重你的出身,也不會計較你是不是逆臣董衷的侄子。在我治下,有才學和能力的人應該得到尊重和重用,不必去在意其身份。 朕是欣賞你的見識和學問才賞賜你這匹馬的,換句話說這是你應得的。” 阿耶好一會兒說不出話,隨後居然淚眼朦朧哭了,讓郭天子也倍感意外。 阿耶連抹了抹眼淚說:“請大皇帝原諒,就是我的父親和叔父也從來沒這麼說過我,所以失態了。” 他改成了漢人的行禮方式,拱拱手隨後連忙上馬。 一路跟隨在天子左右講述了很多他的見聞。 阿耶說:“這裡的消息肯定會被夏國人知道,不過他們應該不會大動干戈,似乎在謀劃什麼大事。我代哥哥迎娶公主時,這樣重要的大事也不許我們前去興慶府,可能是怕我們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走漏消息。” 郭天子聽著他的講述,又問牧民的生活習慣等。 果然也從阿耶嘴裡確定,正如他所想,春天是牧民們最虛弱的時候,熬過冬天的牲畜大多變得瘦弱,而母畜都要生產,如果劇烈奔波就會流產,那下一年生活就得不到保障。 還說這時候他的叔父應該去仙海祭祀先祖去了。 郭天子仔細問了“仙海”的特徵、方位和大小,基本確定就是後世的青海湖,那確實夠仙的。 也解答了一個他這些天來的疑慮,為何青唐吐蕃的主力遲遲沒有出現,大軍前鋒都已進至宗哥城,距離青唐城只有百里左右,居然還沒遇到。 原來是董衷帶著去仙海祭祖了。 得到這些情報後,郭天子一面令人立即告知前線的狄至等將領,讓他們做出應對,同時心裡也感慨,自己準備這麼充分,對這場戰爭這麼重視,是不是有點殺雞用牛刀了? 這董衷沒他想象的那麼厲害啊。 為了祭祖居然把主力大軍帶離自己的統治核心青唐城,這不給人留破綻嗎。 ....... 下午,林興、李紀礱等軍隊指揮使以上降臨在郭天子面前對過佈防圖後各自散去,忙碌安排各路人馬部署。 郭天子也回到大帳中。 才到帳外侍衛就著急小聲對他說:“官家,公主一天水米未進,我們也沒辦法。” 郭天子點頭,進去解下斗篷掛在一旁,見公主坐在角落的胡床上,開口問:“怎麼不吃東西啊。” 公主邁開臉一言不發。 “餓不餓。” 她還是沉默應對,不過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嚕叫起來。 “你是啞巴不會用嗓子說話,只有肚子能說話是嗎?”郭天好笑問。 她小臉瞬間全紅了,還是死撐著一句話不說,一點東西不吃。 郭天子看著她,平靜的說:“你不吃東西就活不下去,那正好,外面你那幾十個隨從男女我也懶得養了,正好殺了給你陪葬吧。” 這下她瞬間急了,急忙開口:“不要!” 郭天子嬉笑:“原來你會說話啊。” 此時她已經委屈的幾乎要落淚,咬牙道:“別殺她們,我.......我求你了。” 他也是個大好人,根本沒有為難西夏公主:“你活著她們就能活,今晚你就在大帳裡睡吧,地毯歸你床歸我,怕冷就上來跟我將就將就吧。” “你!我死也不會在這裡睡!”她咬牙切齒。 郭天子哈哈一笑:“隨便你,不過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這大帳裡只有我一個人,外面可有數萬士兵,你想好了再做決定。” 隨後自顧自到後面的行軍床上睡了,只留下又委屈又憤怒的西夏公主李萍君。 不過郭天子畢竟是好人,過了一會兒拿了一件裘皮斗篷丟給她:“晚上冷了蓋這個。” ....... 夜裡,大帳外夜風很大,氣溫也下降很快。 第二天郭天子隨著軍營中的鼓號聲醒來,天還矇矇亮。 輕聲走到大帳前部的地毯上一看,小姑娘蜷縮著身子睡得正香,眼眶紅腫,想必悄悄哭了一晚上,看她年紀不過十六七的樣子。 身上裹著他給的裘皮斗篷,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她單薄的衣裙裝飾華貴,鑲金帶銀,卻不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