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跋涉

 “你會說漢話？”李紀礱好奇的看著面前這年輕人。　　“我會，求求你別殺我。”年輕人恐懼又著急。　　“你們是什麼人！在做什麼？”李紀礱直接追問。　　年輕人猶猶豫豫，吞吞吐吐，李紀礱二話不說抽刀砍向一旁俘虜，俘虜應聲倒地，胸膛被刨開，血腥瀰漫開。　　隨後用刀尖指著地上的屍體：“你最好說快點，不然就是這個下場。”　　年輕人像一隻顫抖的鵪鶉，但說話似乎立即利索起來，說漢話有些蹩腳，還是快速的說清楚了情況。　　他是青唐之主董衷的侄子。　　董衷暗中與夏國聯姻，求夏國賜婚，讓他的兒子娶夏國公主，而車裡的就是西夏國公主。　　如今西夏國主的姐姐，趙國公主李萍君。　　李紀礱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突襲了一隊人馬，居然抓住了青唐之主董衷的侄子，還抓住一個夏國公主！　　士兵想呵斥公主下馬車。　　李紀礱阻止了，自己客客氣氣上前，請公主出面說話。　　夏國公主戰戰兢兢拉起車簾，一看是個水靈靈的美人！　　李紀礱大笑：“官家還在河口呢，我們送回去請官家定奪！”　　他心裡有私心，想當初範光文那老頭差點把官家害死，卻因為女兒漂亮被官家饒了一命，自己現在抓個漂亮的夏國公主送過去，豈不是立下大功！　　李紀礱越想越高興，忍不住又哈哈笑起來，嚇得被押住的戰俘瑟瑟發抖。　　他們原本奉官家命令，沿著苦水北上偵查，主要是監視北面夏國的動向，沒想到前方探馬發現大路上有大隊人馬，還打著青唐城和夏國的旗號。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是夏國派來的援軍先頭部隊，不然怎麼會既有夏國的旗幟也有青唐吐蕃的旗幟。　　可他們後面還跟著眾多馬車，難道是補給隊？也沒有行軍時補給隊走前面的。　　大夥簡短議論之後決定，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幹了再說，吃掉這股敵人再抓俘虜問清楚情況。　　於是便有了之前的突襲。　　不過從他們口中也得到一個重要消息，那就是夏國還不知道周軍已經進入青唐吐蕃。　　他們立即押送這些人，往南面的河口鎮大軍駐地趕去。　　.......　　三月初，西北還時不時飛雪，此時大梁應該已是綠意盎然。　　黑水鎮大營，林興領兵駐紮在苦水西岸大營，為安全考慮，郭天子的大帳則被林興安排在苦水東岸。　　這是一種周到的考慮，萬一以後開張，西岸戰事不利，夏軍也不可能游泳過河，從西岸到東岸的通道只有一座橋，守住橋就能保護天子的安全。　　大帳裡，郭天子正看著東面送來的一些書信。　　這個時代交通很慢，從大梁來的書信沿著驛站到達蘭州也需要二十多天，再到他手裡時已經接近一個月。　　郭天子在前線下令讓他們提一提速後，驛站官員不敢懈怠，信使快馬加鞭，使得大梁書信現在能在十八天左右到達前線。　　範靈韻書信裡說了大內最近發生的事，又表達了相思之情，還說她請黃姐姐入宮熟悉的事。　　之後則是蔡雍的書信說到今年二月中旬，魏州附近下雨，黃河漫過大堤，有五百多戶人家被淹，死者九十多人，他派遣了工部官員前往治水，同時調集戶部司和太倉官員開倉賑濟。　　隨後則是前線發來的戰報。　　狄至回報，前鋒軍在邈川城下擊敗青唐吐蕃軍隊，敵人潰退入城堅守，大軍主力圍困邈川，同時派遣李滔和趙思民率軍繞過主力，向後方的宗哥城進軍，準備切斷敵人補給和救援。　　郭天子沒有多指揮什麼。　　一來這個計劃挺合理的，趙思民還在情報中給他說過，宗哥城的城牆有一段被山體滑坡給破壞了。　　二來前線戰事千變萬化，隨意干預怕他們亂了陣腳。　　只盼著前線的戰事緊張順利。　　南路軍李虎那邊也送來戰報，不過到的比較晚，因為戰報要沿黃河先到河州，再從蘭州轉送過來。　　李虎戰報中說，二月下旬，他們已經到達黃河邊上的沙連堡。　　敵人在其中有駐軍千餘。　　隨行工匠伐木建造攻城器械，圍困三天後砸塌夯土的東牆，大軍湧入，斬敵首四百餘級，攻破沙連堡，俘敵二百餘。　　戰報裡還說，他們沒有留俘虜，繼續沿黃河而上，向青唐城行軍，言下之意，那兩百戰俘估計全被殺了。　　戰報送出是二月下旬，按照時間算，現在應該已快到青唐城了。　　南路軍困難在行軍路線艱難，沿途補給困難，孤軍深入，但沒有北路軍那樣邈川城，宗哥城等各種大型堡壘要塞的阻隔。　　郭天子腦子裡大概復現兩軍現在的位置。　　隨後禁軍進來彙報，押運糧草的官員到了。　　郭天子讓人進來，發現居然是老熟人，一身武裝打扮的狄軒。　　這次她照樣跟隨大軍押運糧草。　　“好久不見。”郭天子打個招呼：“一路辛苦了，先坐下喝杯熱茶。”說著讓一旁侍衛給狄軒倒茶。　　狄軒謝恩，隨後摘下腰間橫刀遞給侍衛。　　“路上怎麼樣。”郭天子放下手中書信問。　　“託官家的福，一路無事。”狄軒拱手，幹練精緻，身上都是風塵僕僕的灰塵，臉蛋卻很乾淨漂亮，應該是進來之前洗了把臉。　　“我要有這福，就讓我軍大獲全勝。”郭天子哈哈一笑，把面的一碟牛肉乾和一碟子梅子酥推到她面前：“餓了吧，將就吃點墊肚子。”　　“不用了......”狄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跟我客氣什麼。”郭天子把筷子可遞給他：“我每天大多數時候在這大帳裡不餓卻要供著，像你們這樣在外面奔波辛勞的飢腸轆轆卻吃不著。　　快吃吧，就算給朕緩解點愧疚。”　　狄軒一時無言，默默吃了起來，雖然努力想要矜持，可越來越急促的動作還是暴露了她的轆轆飢腸。　　跋涉的痛苦，經歷漫長艱苦的行軍，郭天子哪裡會不知道。　　戰爭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