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長槍依在 作品

137、一年(上)


 很快,年節到來,這一年雖然不能說海晏河清,卻也沒什麼大災大禍,不過卻著實發生了不少大事。
  西北的叛亂也在天子御駕親征下得以平息,貪腐軍餉的大案水落石出,牽連不少。此後官家又整治禁軍,處理吃空餉的軍官。賑濟災民,以工代賑順便修繕了西北的堡寨。  “官家登基一年來,所做的事尋常君主八九年也不一定去做,即便做也不一定能做成。”史府小院,雪花皚皚,這院子原是史進忠年初時用於埋銀子的地方,當時種上了小麥,後來給皇城司翻了一遍,如今又把花草種回去。  他對面坐著今年從外地被調回來的劉武昌,紅泥酒爐溫酒,還有一些鮮美菜餚,還有一條三四斤的蒸魚。  “釣條好魚來找你,說不定明天還有。”劉武昌喝杯酒道。  “是啊,好魚可不常有,能不能釣到全看天意。”史進忠說著也飲一杯,又為劉武昌斟酒,“當初在西南取勝後供奉官也從江邊買了一尾鮮魚呈送官家。  官家當時親自領軍深入敵後,幾十日沒有鮮食。”  “這酒是好酒。”劉武昌品了一口。  史進忠道:“託人從西南帶來的,今年春喝了一次念念不忘,現在喝起來卻沒有當時味道,那時候應該是摻著勝利的喜悅,那種滋味劉公也懂吧。”  劉武昌沒有說話。  “叛軍首領也非庸手,他集結數萬大軍居然是為從東面斷我軍糧道。但沒想到的官家全看出他的心思,以弱勢兵力將其困在東面.......”  劉武昌終於忍不住說:“史公啊,我來找你是吃魚的,用不著說這些。”  史進忠笑了笑,“你是放不下過去,心裡還藏著怒。”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劉武昌吃著他的戰利品,不多說什麼。  “西北那次朝中不少相公都盡力了,還有不少人為此被罷黜,至今沒有回京的機會,大家都努力了。”  劉武昌不為所動:“努力?結果有什麼區別嗎,都是些空話罷了,朝中那些人什麼樣我都知道。”  “總有真正之人。”  “史公這些年在朝堂裡敢說什麼嗎?”劉武昌問,隨即搖頭道:“你如實說。”  “確實謹言慎行,但......”  劉武昌擺擺手:“好了好了,我們共事過,何須遮掩呢,當時我在朝中也說不上一句話,那些朝堂上高談闊論卻連邊境什麼樣都沒見過措那把持著,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像呂轍那些人居然還能靠著這些事身居高位!”  “這些話你跟官家說了嗎?”  “哪敢,我年紀大了不過腦子清醒。”  “劉公,官家不似先帝與太皇太后,官家雖然脾氣差些,有時會罵人,但向來不會因言治罪。你說我不敢說話,先帝時確實不敢,官家初登基時我也不敢說話。  可時間久了才發現當今官家真是明君賢主,至少這一年來一直如此。”  史進忠喝了口酒道:“劉公,說句心裡話,我誠以為天下機遇不多,能得明主更是難上加難,官家雖只是少年,確是少有英主。  似公這樣的才能卓著,不該埋沒,難道要帶到黃土裡去嗎。”  劉武昌嘆口氣,“是官家教你說的?”  史進忠不答應,他心裡頓時有了底,只能道:“我沒什麼才能,能與西夏國鏖戰一年,全靠的是三軍用命,將士齊心,這件事不要多說了。”  史進忠沒辦法,只能點頭答應,兩人又聊了一些往事,不再談論朝堂上的事。  臨走又護送一些年節的禮物,並目送劉武昌上車離去。  車馬沿著東大街遠去時,天空下起了小雪,此時家家戶戶張燈結綵,街道上已沒什麼人,孤零零的馬車逐漸遠去。  史進忠嘆口氣,“官家交給我的事還是不成。”  他心裡同情劉武昌,也知道他的難處,可他也覺得官家真是明君,這是一次施展才華的大好機會。  他也知道劉武昌並非覺得自己真無才能,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羞於再見西北將士。  當初十多萬將士追隨他與西夏血戰一年多,原本都是抱著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去的,結果半道先帝和太后軟弱,呂轍等官員火上添油大肆放對導致在戰事迎來轉折時要求罷兵。  當時東西兩路大軍統帥,東路軍章傑接受朝廷命令罷兵。  西路軍劉武昌卻剛愎自用,堅持乘機進攻夏國腹地,一面安撫將士跟他們說建功立業在即,一面不斷上疏向朝廷陳述利害爭取打下去。  結果他最終頂不住,自己被貶謫,手下將領士兵許多跟著受到牽連,一番血